“什么?路长官去了医院?他在医院跟你们说了什么?”翁百龄听到特工汇报后,顿时紧张起来。
“路长官只是来查看侯亮的情况,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问你,他跟你们说了什么?”翁百龄有种不祥的预感,路鸣又在耍什么花招。
“也没说什么,路长官就是要求医生一定要把病人的病治好,还要求我们严格把关,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特工把路鸣到医院后的情况仔细做了汇报。
翁百龄听后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就又上楼去找戴笠汇报。
路鸣回来了,戴笠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占着路鸣的办公室了,便搬去翁百龄的办公室办公,翁百龄只好下楼跟黄炎宁挤在一间办公室里。
好在黄炎宁一直在忙着路鸣那个特工学校招生的事,很少在大楼里办公,两个人各行其是,倒也不会发生冲突。
“路长官不打招呼自己直接去了医院,这是在责怪我吗?”戴笠听完也是陷入沉思。
“他凭什么责怪您?您又没有做错什么。”翁百龄不明白。
“你不明白,他这是以这种方式对我抗议,责怪我越过他插手上海站的事务。我当初也是急了些,这件事应该先跟他沟通一下。礼多人不怪啊。”戴笠也有些后悔。
“不会吧,您现在才是复兴社实际的当家人啊,路长官已经是要离开的人了,还会跟您争这个?”翁百龄说道。
“不能这么说,复兴社的元老人物一向懒得管事,但是人家如果真的想要管事,咱们就得尊重人家。路鸣只要在上海站一天,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你不要搞错了。这不仅是贺长官的意思,也是委座的意思。”戴笠十分严肃地说道。
“是,卑职记住了。”翁百龄说道。
翁百龄表面恭敬,心里还是很不服气,觉得路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戴笠是过于谦虚了。
这就是人的地位不同,看到的风景也不同,戴笠不仅职位比翁百龄高,接触到的上层人物也多。
高层人士打交道,不能光看对方个人的情况,一个人背后的力量才是评估他价值的标准。
戴笠就看得很清楚,比如贺衷寒、路鸣这些人,他们的后台势力有多么强大,远远不是他所能比的。
戴笠心里也有怀疑,觉得路鸣去查看侯亮的病情未必只是关心一下,应该有更深层次的用意,可是具体是什么用意,他也不能胡乱猜测。
当然,即使有想法,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干特工的,遇事多疑是方法,判断严谨却是准则。
难道,路鸣真是那个神秘的老a?或者是老a的影子?
戴笠心里沉吟着,随后又摇摇头,他还是无法确信这一点。
和安恭根分手后,路鸣来到盛慕仪的办公室,他知道盛慕仪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盛慕仪把身边的保镖和后勤人员全都打发走了,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轻手轻脚地坐在沙发上望着路鸣。
路鸣小声把侯亮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你把消息传递给找你的人吧,也算是报答他们对你的救助之恩了,不过这件事你一定不要插手。”
“嗯,我不插手,我是想……”盛慕仪欲言又止。
“你什么都别想,这个案子是戴笠直接过问的,你们恐怕很难有机会得手,风险太大了。”路鸣神色严峻地说道。
盛慕仪点点头,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计较。
说完了路鸣就要离开,盛慕仪想留他吃饭,路鸣却说没心思吃饭,太累了,只想回去睡一觉。
盛慕仪看着路鸣,默不作声,然后轻轻抱了抱他,用手摩挲了一下他的头发。
路鸣赶回万国公寓,接着把消息又告诉了同样焦急等待着的董先生和安意。
“侯亮经受住了酷刑的折磨,目前仍处在昏迷状态,靠输液维持生命。现在你们无法营救他,除非你们有陆军总医院那样的医疗水平和设备。”
在路鸣看来,营救侯亮是否能成功还在其次,救出来后如何保证有效的治疗才是问题的关键。
“侯亮同志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吗?”董先生急乎乎地问道。
“嗯,非常危险,医院在尽力抢救,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大夫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路鸣没有向他们描述侯亮躺在病床上的模样,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但他即使什么都不说,董先生和安意也能大致猜出侯亮目前的状况
“多谢你了,路鸣,其余的事我们来做吧,你就别管了。”安意坚定地道。
“你们能做的也不多,医院现在就是一张张开的网,戴笠这个人心思缜密,每个环节都做得十分仔细,你们千万要小心。”路鸣说出了自己心里最大的不安。
当天晚上,在上海郊区的一个秘密联络地点。
地下党上海市委的几个同志秘密见面了。
郭嵩涛把盛慕仪从路鸣那里得到的消息先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侯亮同志的情况就是这样。请大家发表意见。”
“老郭,你说的这些都是可靠消息吗?不会是敌人故意放出来的风吧?”一个同志问道。
自从侯亮被捕后,他的消息就断绝了,地下党在敌人内部的同志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此时突然来了这么个消息,多少有点令人怀疑,
现在郭嵩涛却得到了十分详尽而具体的消息,难免令人疑惑。
当有人询问郭嵩涛消息来源时,他却一声不吭,拒绝回答。
大家都沉默了,显然是对这个消息的准确性表示怀疑。
“你们这是不相信我吗?”郭嵩涛皱着眉头说道。
“老郭,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但你的消息无法得到证实,你也是老地下党了,难道不知道孤立的情报源有多么危险?”另一个同志说道。
“现在情况特殊,敌人把关于侯亮的消息完全封锁了,我们从别的方面打听不到消息,这并不奇怪。问题是时间不等人,一旦错过了营救侯亮同志的最佳时机,我们将会失去这位勇敢的战士。”郭嵩涛表情沉重地说道。
“这个消息明显夸大了敌人防守的强度,意图是让我们知难而退,所以我觉得这个消息有可能是敌人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目的是想让我们放弃营救计划。”那人坚持分析道。
郭嵩涛冷静地思索了一阵,然后皱眉道:“按照你的说法,敌人是怕我们展开营救活动了?那么敌人怕什么呢?”
“敌人的保护计划越是严密,越是具有欺骗性,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敌人已经转移了侯亮同志,然后再放出假消息来迷惑我们,让我们深信,戒备森严,人就一定还在陆军总医院抢救。”有人进一步分析道。
郭嵩涛沉默了,不能不说同志们从不同角度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不过他更相信盛慕仪。
此刻,侯亮一定身在陆军总医院,在复兴社特工的严密的监视之下。
几年来,盛慕仪传来的所有消息都得到了验证,绝对可靠,但是他无法让别的同志相信,他也不能透露盛慕仪的身份,只能说是匿名情报源,这是上级的命令。
“那大家还是坚持原来的营救计划吗?”郭嵩涛问道。
“我觉得我们的营救计划是完善可行的,而且机会难得,不管侯亮同志目前是否在陆军总医院,我们都应该试一试。”有人坚持道。
“对,如果侯亮同志真的不在医院,我们就要做好跟敌人打一仗的准备,从这一点来说,这个消息也是有价值的。”
“好,我们现在讨论第二个问题,根据消息,目前侯亮同志的身体状况根本离不开医院的抢救设施,如果我们顺利把侯亮同志营救出来,如何继续维持他的生命?这个问题大家想过没有。”郭嵩涛说道。
侯亮在复兴社大楼里的情况虽然封锁得很严,但被转移到陆军总医院的事地下党还是得到了情报。
组织上也曾派人混进医院,打听到了侯亮已经入住医院的准确消息,问题是敌人封锁得太严密了,无人能够接近侯亮,也无法从侯亮的主治医生和护士那里得到消息。
上海地下党组织曾经拟定了一个营救计划,在侯亮刚入院的时候,就准备强行闯入医院救人。
郭嵩涛反对这个计划,认为情况不明就盲目执行营救计划,那是在蛮干,甚至是自杀。
巧的是,他很快就得到了盛慕仪提供的准确情报,郭嵩涛马上召集几个主要领导同志开会,大家一起来讨论营救计划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