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听了许久,都是些嚼舌根的话,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玉和不以为意。
到了夜幕时分,叶夫人还没回来,叶大人问起,守门的小厮才道:“夫人说药材要到甘孜州府才能买到,只怕今天回不来,请大人不要担心。”
叶大人垂眸片刻,让他下去。
琼妹出了房门,愤恨骂道:“只怕是卷了钱财跑了!”
后面的几天,叶夫人都没有回来,县衙的人都在传叶夫人跑路的事,叶大人也很是伤怀,倒是甘孜州刺史听闻此事,送了一两人参过来。
元慎道:“若是有心,早已相帮了,此时赠药,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刻意嘲讽。”
官场上的事情纷繁复杂,底下人更是议论纷纷,好事之人更是传出不怀好意的猜测:叶夫人原本是明月楼的花魁絮娘,迎来送往,早已与甘孜的达官显贵结识,刺史也是她的入幕之宾,最后却是叶大人抱得美人归,刺史记恨他,所以这次受伤,刺史作壁上观,絮娘此番定是去投靠刺史了,才为叶大人求得了一两人参。
叶大人端详着那两人参,喃喃道:“絮娘不会的。”他哪里愿意用这人参,只是每日眼巴巴等着絮娘回来,可一连数日,再无消息,叶大人的心情一天天低落下去,日渐消沉。
玉和算了算叶大人的命理,早年孤高之人,持才傲物,中年被贬边塞,穷困潦倒,晚年虽有病痛,却可以平安度日,可他的现状早已偏离了原本的命理,也不知为何改变,难不成是受给狼群下驱逐法咒那人的影响?
可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若真有这样一个人,怎么叶大人却迟迟不见好?
从头想了一遍,玉和本能地想到一个人:絮娘!
玉和并未在絮娘身上探到妖气,所以之前一直疏忽,但自从絮娘消失,叶大人身上的血海空虚之像再未出现,两者必定是有联系的。
绕着县衙再探,只在后院一盆兰草中探到一丝留下的妖气,这是叶大人当年赠予絮娘的,说她:“生世本幽谷,岂愿为世娱。”二人因此结下良缘,算是二人定情信物。
玉和想,絮娘一定会回来的,不然也不会用妖力护着这盆兰花。
此次元慎下山炼剑,捉妖这种事自然是要元慎亲自来捉,玉和只在一旁监督,元慎在县衙四周布下法阵,只等絮娘自投罗网。
谁料,絮娘是光明正大回来的,此时距离她离开已经过了七天,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寻了人参、阿胶、党参等药材,那些嚼舌根的人纷纷不说话了,赞她情深义重,琼妹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哪个相好送的。”
絮娘不愿搭理她,忙着进了卧房看望丈夫,叶大人见了她,眼中一下子欢快起来:“你回来了。”
絮娘道:“是,我为你找到了上好的药材。”
叶大人心疼地摸了摸絮娘的脸颊,见她面容憔悴,道:“你去了哪里,这般憔悴……”
元慎见夫妻俩情意绵绵,也不好当场捉妖,倒是絮娘一无所觉,请了玉和重新开方。
加了人参、阿胶的药方果然很好,叶大人第二天面色好了很多,玉和把了把脉,心想这絮娘对叶大人倒是一片真心。
又过了几日,叶大人已经可以下床了,他康复的速度实在太快,玉和不免起了疑心,趁着夜深人静,俩人潜到夫妻俩的卧房外,却见那里布了个禁制,是妖气!
元慎伸出灵力来探,却隐隐约约探不清楚,看来这絮娘的法术还算不错,先前絮娘并未泄露半点妖气,今夜如此反常,不知会不会对叶大人不利,师徒俩捏了诀穿墙而入,房内很黑,只有正中那面诗词屏风隐隐透着朦胧灯光,将里间光景透得明明白白。
屏风那头烛火昏黄,照出床帐轻摇,暖被散开,隐隐绰绰间可见青丝摇曳,柳腰轻摆,半截玉腿垂出帐外。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又有婉转娇吟靡靡四散。
师徒俩呆立在屏风前,脑中气血上涌,玉和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元慎就往外走,忘了自己捏了诀,竟然伸手去开门,扣到门把手,“咯吱一声”,床上的娇吟停了片刻,俩人连忙穿墙而出。
到了院中,玉和心跳如鼓,面上火烧火燎,耳垂也烧得滚烫,手心里都是热汗,滑不溜手,良久才觉得不对,低下头去,只见师徒二人十指交缠,元慎也很不自在,无知无觉地紧紧握着她的手,玉和连忙抽回来,只觉羞得不行,她与元慎,竟然撞见了房间春情!
俩人都是尴尬得不行,立在院中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房中灯火已熄,妖气散去,玉和才想起捉妖的事,连忙布了个法阵,以防絮娘逃跑。
此时星光渐淡,本是捉妖的好时机,但那间卧房仿佛是个刑场一般,俩人都远远立在院中,不提此事。
最后,还是玉和硬着头皮道:“阿慎,方才只怕已经惊动了絮娘,还是快些行动吧!”
元慎的语气有些僵硬:“是!”
玉和心想,他们师徒二人立在这里,真像等着房内夫妻完事一般,又见元慎并未迈步,开解道:“阴阳合和,天性使然……”说了两句,她自己也不太说得出口了,只好自己先走。
元慎跟上,俩人才走了两步,卧房的门咯吱一声开了,絮娘放下毡布从里面出来,仔细关好门,慢慢下了台阶来到跟前,道:“两位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打算如何?”
元慎道:“自然是收了你,你若肯服诛,能少些痛苦。”
絮娘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就向元慎攻来。
玉和退到一旁,只留元慎独自应战,他先前没怎么打过架,更别提捉妖了,有些被动,不过很快就占了上风,将絮娘擒住,唤出佩剑就要将她击杀,却见絮娘流下泪来:“你们道家太过无情。”
元慎道:“你既做恶,就该想到这一天。”
絮娘道:“我不过是与叶郎结成夫妇罢了,并未害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