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祖母生病了,严重吗?”她似随口问。
“严重,下不了床了。”玉蓁忙说。
“所以这药你是准备给她吃的?”
“……嗯……”玉蓁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点了头。
“呵!”
一声冷笑伴随着啪嗒一声,玉蓁只觉手中一空,玻璃药剂被一股强大内力击碎落到地上,蓝色液体流了一地。
就听钟燃说,“是给你的,既然你不用,那就不要了。”
玉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心疼地瞧着蓝色液体,忽然跪在地上,泪水大滴大滴落下来,朝着钟燃质问,“你宁愿毁了也不给我祖母用,楚姐姐,你好狠的心!”
他想起走之前母亲对她说的话,还有祖母满含希冀的眼神,他们都在等他拿强效药回去救命。
药剂到手了,又丢了。
该怎么跟他们说?
钟燃像是听到多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站起身走到玉蓁面前,低眸,俯视着他说。
“是你的祖母,不是我的,所以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玉蓁不知怎么回答,布满泪水的脸颊通红,嘴唇都咬出了一排牙印。
杜衡走过来,见玉蓁哭的伤心,想劝师父几句,但又一想,师父说的对啊,强效药多珍贵啊,给自家人用都不够,怎么能给外人,况且是给极有可能是死对头的玉家。
一根筋喜乐也发现气氛不对,忙扒了几口饭,不吃了,也站到钟燃身旁看着玉蓁哭。
她真心觉得男人麻烦,幸好没娶夫。
钟燃蹲下身,两指夹住玉蓁下巴,抬起,望着他清澈漂亮的眼睛,笑了,“我去烕弑找蓝南星的路上遇到妖兽围攻,受了重伤,情急之下跳崖才捡了一条命,你说能有谁要杀我呢。”
“我听不懂……”玉蓁确实不明白,他并不关注朝堂上的事,但听到她说被妖兽围攻,下意识去看她身体哪儿有伤,显然是担心的。
钟燃注意到他的微表情,忽然就不想说狠话了,对喜乐说,“你把他送到玉府。”
玉蓁脸色煞白,“楚姐姐……我不回去……”
钟燃走到餐桌前坐下,继续吃饭,头也不抬地说,“你既然记挂你祖母的病,那就多住些日子,到时我会派人去接你。”挥挥手示意喜乐将人送走。
喜乐走到玉蓁面前,粗声粗气地说,“蓁郎君,走吧。”
玉蓁却从地上爬起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坚决地说,“我不走,我嫁过来了,这里才是我的家,不走。”
用衣袖擦了泪,也不哭了,又拿起筷子夹菜吃饭。
倒像是小孩子耍赖。
杜衡顿时松了一口气。
师父的家庭矛盾应该是解决了。
然而,就听钟燃说,“喜乐,听不到我的话吗?耳朵剁了别要了。”意思竟是还要送玉蓁走。
喜乐不再犹豫,扛起玉蓁轻功飞走了,还隐约听见玉蓁的叫嚷声。
漪冰随欢看呆了。
竟然真将玉蓁强行送回娘家了。
杜衡问,“师父,你……”看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但为什么非要送人走呢。
钟燃一口酒一口菜,边吃边说,“回来的那晚我去玉府溜达了一圈,看玉老太在悠哉地赏月不顺眼就扮鬼吓了一下,没想到她那么不经吓,卧床不起了。”
漪冰随欢瞠目结舌。
一向淡定的杜衡脸皮子也狠抽了几下,所以玉老太是被她扮鬼吓病的?
闲着没事为啥要去人家家溜达?
稍微一想,杜衡就明白了,应该是为了妖兽围攻的事,师父吃了那么大亏,总得找到背后的主使,狠狠报复回来。
玉霖就是怀疑对象之一。
“师父为什么非要送蓁郎君回去呢?”杜衡想不明白。
钟燃说,“玉老太病重,玉府现在肯定人仰马翻,玉霖那老东西知道我手里有强效药,但我不会给她,她只能从玉蓁这里下手,让玉蓁来找我要。
在玉蓁心中他的母亲祖母是世上最好的人,你说,他要是没从我这里拿到强效药他们对怎么会他?”
“我明白了,师父是想要蓁郎君看清楚他们对他的宠爱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钟燃冷笑,“玉霖共娶了八个夫郎,加上外面包养的,三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儿女有二十多个,为什么独独宠爱玉蓁,是因为他最小吗?”
杜衡问,“为什么?”很显然不是因为他最小才得宠。
漪冰随欢也认真听着,好奇起来。
“因为他……”
钟燃忽然停住不说了,见三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哈哈笑起来,继续吃饭。
随欢急说,“因为什么呀,燃姐姐你说啊。”
“秘密。”之后钟燃果然不再多说,吃了饭就去看墙根种的桃树。
半人高了,树叶翠绿茂密,长势很好。浇了水又加了营养液和生长剂,最多三个月就能看到桃子了。
杜衡也帮忙翻土,只想它快点长大,师父归来的第一仗需要它来打。
所有的一切都已安排好,就等桃子成熟了。
喜乐一路轻功将玉蓁扛到玉府就又轻功飞走了,一秒钟都没多待,主要是被玉蓁的哭声哭怕了。
换着别人她早就一锤子抡上去了,叫你哭打死你,但是好姐妹大燃的男人,她不敢。
玉蓁站在玉府门口踌躇着不敢进,他没有要到救祖母病的强效药,害怕看到娘亲失望的眼神,还有兄弟姐妹们的冷嘲热讽。
别看她在玉府受尽宠爱,其实心中也有委屈与难过。
娘亲娶了八个夫郎,儿女十来个,外面养的妾室光是皇城内他听说的都有八九个,也给他生了许多兄弟姐妹,更别说别城的了,反正娘亲很风流。
作为家里太傅最小的儿子,他看上去确实受宠,但却感受不到丝毫兄弟姐妹情。
他们嫉妒他总在背后说他坏话,还说他爹爹是二嫁身份低配不上娘亲,他心里都明白。
别看他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其实他什么都懂。
尤其是这次是带着大皇女夫郎的身份回来,母亲对他完全变了一个态度,更加宠爱更加关心,但是却让他十分不舒服。
之前钟燃还只是清裳的钟燃时,出嫁那天母亲说先嫁过去尽量不要与她同房更不能为她生孩子,等时机到了会接他回来,以后再给他寻个好人家嫁了。
然而这次回来,母亲看到他守宫砂还在立刻就冷了脸,问他为什么还没与她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