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燃筷子一顿,抬眼望他,后又低头继续吃。
她口中的楚姐姐,不会是她吧,那个峥表哥思念成疾……峥表哥是谁……又思念谁……
“你给我滚开,哪有资格跟蓁儿同座!”钟燃一筷子凉皮还没送嘴里,就被人猛地一推,险些摔倒,凉皮撒了她一身。
杜衡也注意到了这边,忙上前去扶钟燃,问,“没事吧?”
钟燃拍拍衣服,“没事。”按住要上前理论的杜衡,对他摇摇头。
低调低调咱们得低调!
推她的女人个子高而强壮,长的英气艳丽,但眉目间戾气很重,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她看都没看钟燃,自来熟地坐在美丽少年身边,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眸里有毫不掩饰的占有,捏着腔调说。
“蓁儿,你这般高贵的身份怎么能与贱民一起吃饭,也该同我一起吃才对。”说着豪气地对老板要了几个菜,老板忙不迭应好。
玉蓁不搭话,一口一口吃着,时不时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嘴。
女子闻着他身上的香陶醉地闭了闭眼,将身子更加凑近他,几乎与他脸对脸。
“蓁儿,我娘亲与你娘亲提过多次我们的婚事,你怎么不允口,你可知我每天对你魂牵梦绕夜不能寐。”说着手伸向他如玉的脸颊。
“淳于炎,你给我起开,不许离我这么近。”玉蓁怒红了脸,丢下筷子站起身。
淳于炎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又得寸进尺伸手要去搂她,玉蓁要躲,但慌不择路又撞到她身上。
淳于炎似乎很喜欢看他这副模样,便逗弄起他。
活脱脱一个调戏良家子的低俗模样。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话。
一个是王府贵女,一个是太傅最受宠的郎君,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我才不嫁人,我要嫁的是楚姐姐,我与峥表哥说好的,这辈子非楚姐姐不嫁。”玉蓁羞赧的脸儿红红,说出的话却透着坚决。
淳于炎面色大变,变的狰狞起来,“南宫淼楚她死那么久了,你还惦记她,还有你见过她吗,就大言不惭到处说非她不嫁,她认识你是谁吗?我与她比哪一点差?”
“她没死,女皇都没宣布她死你凭什么说她死了,我是没见过她她也不认识我,但她做的那些好事值得每一个男子喜欢,你怎么能跟她比。”
淳于炎气急败坏,竟然一把抓住了他手腕,恶狠狠地说,“玉蓁,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那个死人,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我只想要你的人。
你别逼急了我,我可以叫你先怀上我的孩子,到时你不嫁也得嫁。”说着伸手去摸他肚子,眸中一片淫邪。
玉蓁吓的往后躲,一张小脸又惊又怕又怒,却强撑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你敢那样做,我娘亲一定会杀了你。”
“呵,一口一个娘亲,你当你娘是什么好人。”
钟燃望着淳于炎那张恶心人的嘴脸,袖口中的飞针蠢蠢欲动。
真他娘的想给她扎成刺猬!
“炎娘子请自重!”一把剑伴随着这声音一起出现,那剑横在淳于炎面前露出半截锋利的刃。
淳于炎看向来人,恨恨地放开玉蓁。
侍卫将玉蓁护在身后问,“蓁郎君没事吧。”
玉蓁摇头,“我还好。”
侍卫冷眼望着淳于炎,“再有下次我的剑就不听使唤了。”
淳于炎又看一眼玉蓁冷哼一声,甩袖离开,经过玉蓁身边时低声说了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玉蓁脸色发白,提着衣裙匆忙离开。
钟燃追上他,“郎君,你打包的菜。”将东西递给他。
玉蓁看都没看,“我不要了。”侍卫看钟燃一眼,护主离开。
热闹很快散去,钟燃将饭钱给了老板,老板说,“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连那位郎君的一起吧。”说完钟燃一行人就离开了。
女老板望着钟燃离开的背影,又想想那张脸,总觉得非常眼熟。
忽然她睁大眸子,激动的语无伦次,声音很低很低,生怕人听到,“是太女殿下……是太女殿下……她回来了……”
*
说起来那个凉菜卤肉摊子还是钟燃给夫妻俩做起来的。
夫妻俩有一个独生女是钟燃军队里的兵,那女子别看年纪不大但却是练武的好材料,脑袋也灵活,钟燃非常喜欢她。
但在一次大战中那女子为她挡了一刀死了,其实她不挡以钟燃的身手也能躲开。
钟燃心中对她有愧,回城后就找到了她的家人,才知道她是家中独女,老人家年岁高,靠与人洗衣打扫生活。
她就给了夫妻俩菜谱,教他们做菜做生意,还说将她当成亲女儿以后为他们养老送终,夫妻俩这才对生活有了盼头。
因为钟燃经常去摊位帮忙,有她这个太女坐镇,小摊位名声就打响了,每日都是供不应求。
夫妻俩也不贪,将准备的食材卖完就收摊回家。
他们无儿无女开销少,就将赚的钱分给穷人或乞丐,钟燃对他们做法也是深感欣慰,总之是对很善良的老夫妻。
慕容珑儿说,“刚才那个女人太嚣张了,居然当众调戏良家子,我看巡逻的经过都不敢管。”
杜衡说,“他是淳于王府的大小姐,又是女皇亲封的护国大将军,在朝中横着走,没人敢得罪。”
“那个美郎君出身也不低吧,我看那侍卫一出来,护国大将军也蔫了。”
“他是太傅的小儿子,叫玉蓁,最得宠,淳于王爷与太傅比还差一点。”
“哦,原来是这样,”慕容珑儿拉住钟燃的衣袖又说。
“燃姐,你看刚刚那个浑身带花的郎君美不美,真是太漂亮了,我恨不能长四只眼睛,谁要是娶了他不得幸福死了,那脸那腰那胳膊那腿,啧啧,光是看着就潮了!”
“不是你能肖想的。”钟燃不想听她意淫。
慕容珑儿见她面色不好,没再继续说下去,嘟哝一句,“真是的,想都不能想吗……”
贺礼进城的第二天,钟燃被女皇请进宫,杜衡与喜乐没去,钟燃作为代表团老大带着慕容珑儿和赫连城去向女皇贺生辰。
踏进宫门,钟燃望着熟悉的楼宇宫殿城墙,还有小时候经常爬的树,只觉恍如隔世。
生活十五年,离开五年,二十年光阴好像一场梦,霎那间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
如果是在末世,她绝对头也不回地离开寻个幽静之地躺平,可是这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
她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