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点不舒服。”漪冰打断她的话,第一次将背对着她。
“那就睡吧。”钟燃在他耳边吻了下,他缩着身子,换着平时他准会回抱住她,但今天他没有。
之后的几天钟燃彻底瞧明白了,漪冰在跟她耍性子,处处与她反着来。
比如她早上吃惯了米粥,她会做面条,中午炖汤她会做稀饭,到了晚上该下面条吃了他又炖汤。
再比如她用过的茶具会口朝下反扣着放,她偏口朝上放落了一杯的灰尘,钟燃一喝就是一嘴灰尘。
都是很小的事情,钟燃一开始并不在意,但小事积多了就注意到了。
这天中午吃过饭,钟燃拿出笔墨纸砚对她说,“冰儿,你不是想学写字么,我教你吧。”
漪冰看了一眼,“不想学了,妻主自己写吧,我去菜园。”
钟燃一愣,放下笔,跟她一同去了菜园。
塑料大棚已经撤下,茄子苗番茄苗长势茂盛,漪冰用小铲子松土,钟燃也蹲下身,胳膊挨着他,故意与他亲近。
“冰儿真是贤惠,什么都能做,看把他们照顾的多好。”这就是纯粹的没话找话了。
漪冰不语。
她又故意贴近他,近到二人的气息相融,“天气暖了,冰儿还穿外衫,不热吗,妻主为你脱下。”说着抬起手。
漪冰拽紧衣领赶忙躲闪,“我不热。”躲的急了一屁股坐在土里。
钟燃脸上的笑意褪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良久才说,“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末世生活三十年的她绝对不是个善良好脾气的人,反而极其冷血残暴。
她的好脾气只对喜欢他的人且她喜欢的人。
尤其对于枕边人,她完全没脾气。
只是若让她感觉到那人的喜欢淡了不存在了,她就会立刻收回好脾气。
漪冰这些日子的小举动她虽不解但也没完全放心上,但是刚刚他躲她碰触的行为彻底伤了她。
漪冰怔怔望着她离开,张口想挽救却说不出口。
他问自己,何必呢。
明明那么在意她,她也主动示好了,他为什么还要忍着端着。
不但伤自己更是伤她。
从前见她皱眉他都能心疼好些天。
慕容影、赫连城和柳春梅一进小院就撞上要出门的钟燃。
三人见她面色不好,又看看菜园里似要哭出来的漪冰,面面相觑。
二人吵架了?
真是稀奇了。
钟燃跟吃了炸药似的,“今天没空,有事改日说。”
柳春梅当时就不悦了,站在她面前的可是皇女殿下,任你有再重要的事也得排到最后。
柳春梅想说话被慕容影拉住了,她对钟燃笑说,“今日来的不是时候,我们明日再来。”
钟燃也不理,错开身就走。
漪冰追了几步停了脚,见他们三人在看他,他忙垂下头,掩饰失态的神色说,“我给你们沏茶。”忙捡起斗笠戴上。
慕容影温和地说,“不麻烦冰儿郎君了,我看你气色不好,这是补气血的药,是母皇赏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用,效果很好,你试试。”
漪冰没有接,“这……不好吧,我没事。”当今女皇的药,她不敢收。
“拿着吧,我与燃姐是朋友,她的郎君就是我亲弟弟。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将精美的瓷瓶放他手中就走了。
指尖碰到她的掌心,一点冰凉。
慕容影笑意漾开,转身后,指尖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钟燃负气去了后山的河边,从树缝中瞧见慕容影三人自小院离开,她也没搭理,在河边坐下拔地上刚露出新芽的小草。
弄不明白漪冰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变心了,不喜欢她了?
人都说七年之痒他们还没半年呢,就痒了?
正准备走,瞧见了从山上下来的傻妞,她背着一大捆柴,满头大汗,之前从她这里穿走的新衣服也破烂不成样了。
“大燃!”傻妞欢喜的叫她。
看到她钟燃心口的火气更大,瞪她一眼,也不理,低骂了句傻逼就走了。
一个稀世珍宝强效药救回的命,又让她拿去给她那畜牲娘糟蹋了。
再管她,她就是狗!
钟燃一路火花带闪电回到院子,一脚踹开木门,她力气本就大,这一脚直接将门踹飞了。
漪冰在卧室整理床榻,并将她的衣服都拿出来叠了一遍,企图闻到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以为他去找随欢郎君了,听到踹门声才知道她没有走,心中大喜,赶忙出屋看。
却刚好与进屋的她撞个正着,钟燃一把将他推开,“滚!”
拉了窗帘直接爬上床,被子蒙住头,准备睡觉,鞋子都没脱。
刚换的白被单上沾了灰尘。
漪冰经不起她的一推,身子撞上墙,额头也嗑的咚一声,立刻就起了一个大包。
疼的他眼泪在眼眶打转,强忍着不敢流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发火,语言上让他滚,行动上推开他,他一时手无足措。
后悔不已。
怪他太自以为是,仗着她的喜欢随意使性子,以为她会包容。
原来不是啊。
在她心中他还没有那么重要的位置啊,那个随欢公子会琴棋书画,长的好嘴巴甜,才是占她心中重要位置的那个人。
还有她每每梦中唤的楹儿,都比他重要。
她会休了他吗?
漪冰越想越怕,不及起身就爬到床前,想去抱抱她,但手僵在那儿,又不敢,最后颤抖的手抬起她的脚想为她脱下鞋子。
这个蕾丝被单她最喜欢,她说他躺在上面让她非常兴奋。
这上面有他们无数恩爱的画面,不想弄脏了。
“我让你滚,别碰我!”
钟燃伸腿乱踹。
十五快到了,她心情格外暴躁,这几日一直在家哄着漪冰,忍着没碰他,身体得不到缓解,她更加难受。
漪冰被他一脚踹到胸口,身体的疼加心里的疼终于让他哭出了声。
钟燃听到压抑痛苦的哭声猛然清醒,这是冰儿的哭声吗?
她从来没听他哭过,从来没有,反而常听他笑,他笑声小小的,但很好听。
所以这个哭声怎么会是冰儿的呢。
她掀开被子,起身望去,瞳孔骤紧,泪水也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