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的抬眸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脸色淡淡泛着白,微带哽咽,声音轻飘飘的道。
“皇上,把嘉荣交给臣妾吧!臣妾保证......好好教他......”
他眸色深邃沉甸甸的投向她,沉声说:“你不该掺和到这事里面。”
她沉默一瞬,眉心轻闪,脸上难掩痛苦之色,黑曜石般的双瞳随着不断下落的晶莹点滴闪动着,眸光中蕴着一丝悲凉。
低声说:“来不及了,臣妾已经答应了......”
他皱着眉沉沉叹了口气,抬手扶起她,将她搂在怀里,双手环住她,在她耳边柔声说:“你既然答应了她,朕也不会让你食言,你既愿意养他,朕就将他交给你。”
她将头埋在他的肩上,紧紧阖上眸子,哽咽着缓缓说了声:“谢谢.....皇上。”
良久,她筋疲力尽的开口:“臣妾......好累......想休息会。”
他抬手将她横抱起,缓步走到榻边轻轻放下,她将怀里的香盒放于枕边,缓缓阖上眸子,她只觉脑子里嗡嗡的,浮现一些往日残碎的画面。一会是婉妃送她香,一会是灵犀宫里一起看戏......
她醒来时已将近子时,她睁开眼看左右顾盼一阵,看着身侧之人熟睡的侧颜,她觉得有些虚浮,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传来的微凉却又是那样真切。
她侧过身,缓缓卷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又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他眉心微动,缓缓醒来,侧过身看着蜷缩在他身侧之人,环抱着自己的身子,他微微牵了牵唇,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微微有些烫手。
他拧起眉峰,将手放在她额间,他清淡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波澜起伏,他起身朗声道:“陈恩,传赵书才来。”
陈恩急声应是,快速出了御宸宫。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赵书便火急火燎的赶来为她请脉,他神色淡然,微微点头,起身拱手回他。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是肝郁气滞,导致的发热,并无大碍,微臣开几副药,按时饮用即可。”
他冷声说:“下去吧。”
他坐到床边,静静的凝着她,见她眼角似有泪意,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擦拭,这泪烫的他手指有些泛疼,一路疼到了心底。
她一病便是半个月,她倚在床榻上,眸子里微带恹色,他坐在榻前,接过陈恩呈过来的药盏,舀了一勺放到唇边吹了吹,尝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又将药递到她唇边。
她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歪着头看向他,轻声调侃。
“皇上倒是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他凑近她,凝着她的眸子,温声说:“朕可没照顾过别人,只不过看你照顾朕这许久,就当是还你罢了。”
她垂头轻笑一声,接过他手里的药,淡笑着说:“这就算还了?皇上可真会算账。”
她将药盏放到唇边,皱着眉饮尽,轻咳了两声,将药盏放到一旁小案上,掏出帕子,抹了唇边药渍。
他抬手取了一颗蜜饯递到她唇边,她轻笑着含进嘴里。
“近几日,来瞧你的人不少,都被朕打发走了,等你身子再好点了见人吧。”
她眸色微黯的垂下长睫,若有所思的将目光凝在地上,沉默片刻,缓声喊了声。
“芸儿。”
芸儿进来福身,轻声唤了声:“娘娘。”
她目光与她对上,语气平和的开口。
“去将时安后面的寝殿腾出来,让嘉荣住进去。”
他微微皱起眉头,沉声叹息,幽暗的眸子深深望着她的眉眼,带着思索的语气道。
“嘉荣这孩子性子刚烈,未必能如你所愿。”
她半垂着眸子,神色有些茫然,轻轻颔首,唇角扬了一抹苦笑,淡声说。
“既然答应了她,总要尽力而为才是。”
他勾唇淡笑,转移了话锋。
“时安和泽宸刚刚来瞧过你。”
她浅浅一笑,凝向他的眸子又恢复了昔日神采,轻声说:“他一会还会来的。”
“你倒是了解他。”
“自然。”
话音刚落,时安便进了殿,他驻足许久,迟疑着该不该进去。直到南卿朝他招了招手,他才缓缓走到她身边。
见他兴致不高,她拉过他的手,仔细打量着他的小脸,柔声问:“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她,疑惑的问:“嘉荣要住进来?”
她半垂着眸子,轻轻点头,沉思片刻,又抬眸看向他,轻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
他摇摇头说:“就是问问。“
他目光落到小案上的药盏上,皱着眉问:阿娘,你身子可好些了?”
“阿娘好多了,你呢?按时喝药了吗?”
他淡淡的笑了笑:“阿娘都喝了,我自然也喝了。”
她看向时安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和宠溺,落在他眼里,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他低声问:“朕见你这几日气色好了不少,想不想出去走走?”
她轻轻颔首,道了声:“也好。”
时安眸子一亮,拉着她说:“阿娘,我新学了一套剑法,我耍给你看,好不好?”
她弯着唇角,柔声说:“好。”
她缓缓起身下榻,他揽过她的腰肢搀扶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朕都没见过他耍剑,都是听李池说他功夫练得不错。”
她凝了他一眼,淡笑着说:“皇上若是想看,可以自己跟他说的,臣妾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时安快速跑回寝殿,取了除夕他送的那柄剑,在院子里翻了几个筋斗。他拔出剑身,挽了个剑花,一招一式皆有模有样,小小的身板,却矫健异常,剑势凌厉迅捷。
他勾拳掩唇,轻咳几声,赞道:“这时安的身手是真不错!看来李池说的不错,他确实有天赋。时安将来定是个文武全才!”
她脸上微露喜色,眸光若有所思的在他脸上游离一阵,又落到槐树下舞剑的小身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