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衙役一听这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徐显也露出了微笑。这也幸亏没有外人在场,不然大人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知县有些恼羞成怒,把惊堂木摔的啪啪作响。
“安静!安静!”
等众人安静下来,知县才一脸尴尬的朝徐显笑了笑,说道:“公子见笑,平日里和他们相处甚好,让他们有些得意忘形,见笑见笑。”
徐显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替知县解围道:“大人,不如让我来吧。我正好有几句话要问这位老人家。”
刚才进来时,徐显坐到了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被公堂上的一颗梁柱挡着。这一开口,衙役们才注意到他,再加上他一身荡魔司制服。众衙役立马收敛了笑容,装出一副肃穆的样子。
知县大人求之不得,立马回应道:“你问,你问。”
徐显站起身走到众人身边,吩咐其中一名衙役将他刚才带来的白骨从后衙取出。
然后双手平举询问那个老头:“这是你女儿吗?”
“是是是!”老头急切的回答道,被衙役控制住的双手还在不断的往前伸,试图拿到徐显手里的东西。
徐显又追问道:“你怎么证明?如果这是你女儿的话,她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样子?”
老头说自己的事情一问三不知,问起女儿的事来却记的非常清楚。
他说女儿的名字叫辛荑,年龄正好是双十之数。去年女儿带着他从外地来到汴梁,说是带他来看病。有一天出门给他抓药,就再没回来过。至于为什么能感觉到女儿在这,他就不知道了,就是感觉一定是在这。
最后又把他女儿的容貌形容给徐显听。
徐显根据魂灯内的残魂对比,又根据老头说的,在其脸上找到一颗痣。基本可以确定这具白骨就是老头的女儿辛荑。
但是老头除了知道女儿的信息之外,其一概不知。
在徐显思考的时候,疯老头一把夺过白骨包裹,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突然挣脱开衙役的束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也不感觉疼。
上身还在不断的摇晃,就像哄孩子睡觉一般对堆白骨说:“儿啊,儿啊,你出生时就这么大点,怎么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大呢?”
伸出苍老的手温柔的抚摸了几下白骨,感叹道:“怎么还瘦了不少。”
没过一会反倒把自己哄睡着了,歪歪斜斜的倚靠在身后衙役的腿上。怀里紧紧抱着白骨,脸上还带着微笑。
此时公堂上的众人有些沉默。
徐显叹了口气,问知县大人是否可以帮老头先送到后衙休息。等他同意后,几个衙役才小心翼翼的把老头抬起来,送到了后衙。
等他们回来,徐显又问众衙役谁知道老头现在居住在哪里。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衙役答话,正是刚才闯进后衙通知徐显二人,老头上门讨要女儿的那位衙役。
这个衙役一看就是个半大小子,嘴上刚长出些绒毛。急切的对徐显说:“我知道,老头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租了一间房!”
“那可否将那户人家的主家请来,我有事要询问他。”徐显对衙役说道。
“可以!我这就去。”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出县衙。
众人一看他的举动,刚才的悲伤也被冲淡不少,纷纷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知县大人捋着下颌的一缕胡子笑道:“年轻真好,是吧。”
徐显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之后他回到椅子上等待,知县大人又询问了剩下的几人。
商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单纯想攀门贵亲。至于剩下的两个仆人嘴巴很严,他们也清楚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不敢乱说。
因为没有证据表名他们和此案有关,所以也不能上刑。
无奈只能先把人押回监牢,等待后续。
好在没过多久,衙役就拉着一个面色和善的胖妇人到了县衙门口。
妇人先拍拍身上的灰尘,抱怨的对年轻衙役说:“小乙,你这么着急拉我来县衙到底要做什么呀?”
被称作小乙的衙役憨憨的笑了两声:“哎呀,胖婶,你进去就知道了。”
两人一起步入公堂,小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妇人则跪倒在地,口称拜见知县大人。
徐知县应声后,让妇人先站起来,并示意徐显上前问话。
“租住在家的那个老头你记得吧,他的具体情况你知道些什么?”徐显走到她面前问道。
这妇人先是一愣,显然被徐显荡魔司的身份吓到了,结巴了半天才说清楚。
这对父女去年夏天从大同府来到汴梁,据辛荑自己所说,老头自幼痴呆,长大后娶了同村的一位残疾女子没几年就生下了她。所幸她智力正常,在村里好心人的拉扯下也慢慢长大。
可惜好景不长,她的生母受不了困苦的生活,没几年就跑了。
辛荑只能一个人挑起家庭的重担,抚养痴呆的父亲。虽然相貌清秀,但因为身边有个拖油瓶父亲,二十岁了还没有谈婚论嫁。
最后不知从哪听说,东京汴梁城里有一神医专治痴呆等疑难杂症,她毅然决定带着父亲来到汴梁。
来到汴梁后租住了胖婶家的一间屋子,胖婶心善,没少照顾这两位苦命的父女。
辛荑平日里给人浆洗衣服,缝缝补补赚些银钱。
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之前在老家种地是强上不少。每隔一段时间攒下点钱来,就去神医那买些药回来给父亲吃。
也不知道真是那位神医医术高明,还是饮食上比之前吃的好了。总之她父亲的病在逐渐好转。之前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如今也慢慢有了些正常人的模样。
辛荑可以不用一直照顾父亲,空出用于工作的时间也越来越多。银子也越攒越多,除了平时父女俩的吃穿用度和给她父亲买药的钱,还能有所富裕。
于是她就想再多攒些钱,以后开个小店,招个上门女婿。蠢笨些也无所谓,可以帮她一起照顾父亲。
正当她离梦想越来越近的时候,噩耗发生了。
初春的傍晚,忙了一天的她照例去神医那抓药,再没回来。
从那以后她父亲的病也逐渐恶化,甚至还不如没吃药前。整个人已经不是痴呆,而是已经疯了。
平时浑浑噩噩,只有在说起女儿时,老头才能和别人正常交流几句。
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寻找女儿,后半夜才回来,整个汴梁都被他转了一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