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东西?”方弃一头雾水,浑不知她说的是什么。
“别装傻啊,老祖宗说过的。处级以下不好说,处级以上的话一定会有!”鱼妹子有些生气,认为方弃不老实。
“免费配发的代步飞剑么?我没赶上那种好时候啊!”方弃捶胸顿足的叫起屈来——
“以前多好,飞剑都是公家给的。停泊充能维修全都不用自己个破费,被提拔了还能换个更好的。
可等到我够级别,刚好就赶上改交通补贴了哇,你说什么叫生不逢时啊?”
“我说的不是那个!”鱼妹子愈发的生气了。
“福利分房早就没啦,有也是偷偷摸摸的。领导往下分套房得担着天大的干系,谁都不愿意惹这种麻烦,比我早来十年的都没混上套房……
灰色收入我真的没有啊!……好吧,有那么一点点,但你说的肯定也不是这个对不对?”
方弃抓耳挠腮,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东西能招人惦记。
鱼妹子看他的模样不像是装的,神色稍缓,轻声道——
“我说的是畅行阴阳两界通勤符,这东西你应该有吧?”
“有啊!”方弃下意识的往自己胸口看去。
他还记得就在自己的任命正式下达的时候,市里头分管人事的头头往他胸口里打了一道红光,随后笑眯眯的跟他说天下虽大此后却大可去得。
“凡是阴间的的辖区,靠这个应该都能进的对吧?”
“差不多吧,除了少数几个极要紧的地方……我说你们这些巴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谁料鱼妹子只是微微一笑,就此不再搭理方弃,晃着尾巴游到了鱼群的最前方,带着队伍在幽深的江水中默然前行。
方弃愕然的坐在光网中央,看着身周一张张狰狞的鬼脸,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种种可能。
江水中昏暗一片,只剩下鱼群穿梭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像是蚕虫爬过桑叶。
江中水族全都远远的躲开了去,偌大的一条江,仿佛只剩下一群鱼在沉默的行军。
蓦地,方弃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变了颜色,指着前方的鱼妹子大吼——
“酆都,你们要去酆都!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
他的吼声在江水中回荡,却没有一条鱼回应他。
游在最前面的鱼妹子听到了他的吼声,眼中浮起了丝丝笑意。
“我们生长在这里,使用我们自己的文字,传承我们自己的文明,信仰我们自己的神。
我们从来没有归服过你们的王化,又何来造反一说呢?”
与此同时,船舱中,半夏坐困愁船。守着木桩子一样的方弃肉身,心想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愁得不行不行的。
她哭,方弃不哭。
她笑,方弃不笑。
她叹气,方弃无声无息。
她上厕所没关门,出来却发现方弃居然听着嘘嘘的声儿尿裤子了。
于是美少女发了狂,暴躁的大喊起来。
“啊啊啊啊啊……..”
“……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有人接着腔儿唱了起来,沙哑的嗓音好比铁铲划锅,从房顶上传了下来。
“疯骨你有完没完?”半夏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胸中一股恶气横生。
她也不管身边放着的东西是什么,只顾伸手抓起,狠狠地向上砸去。
疯骨倒挂在天花板上,一样又一样接了个不亦乐乎,嘴里还念叨个不休。
“哎呦,谢姑娘赐水……谢姑娘赐鞋……谢姑娘赐我贴身亵衣,姑娘您原来垫这么厚的海绵。”
一直等到半夏扔的累了,疯骨嘴都没停。
半夏扔过去的东西,要么被他穿在身上,要么被他拿在手中,剩下的干脆塞进了胸腔子里。
白骨嶙峋中夹杂五颜六色,看上去就像个后现代主义的垃圾箱。
“你知道达利不?”半夏喘着粗气问他。
“做蛋黄派的那个?”
“不,画画的那个!”
“不认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的德性很像他的作品!”
“那他一定最擅长画美人与名将!”疯骨回眸一笑,把刚戴上的墨镜掉了下来。
半夏有点心痛的把墨镜捡了起来,火气却也消的差不多了,嘴里嘟囔着——“死疯骨,疯疯癫癫的……”
她有些泄气的坐回到了沙发上,拍了拍木然无觉的方弃。
正赶上方弃哼哼了两声,于是接着拍了两下,结果却又无声无息。
半夏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疯骨——“喂,你干嘛在天花板上倒挂着?”
“我吗?”疯骨不解的指着自己——
“我还想问你们呢,这艘船上的人难道都疯了吗?你们为什么全都倒挂在天花板上,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地上!”
半夏白了他一眼,刚想开口之际,却见枯坐在一旁的方弃猛地坐直了身子,口中奋声大喊——
“……酆都……巴人…….酆都……你们……”
方弃嗓门之大,让疯骨也吃了一惊,双脚好悬没能抓住天花板。
“夭寿啊,唬得我差点跳起来,幸亏我下盘稳!”疯骨骇然道。
方弃喊完这几声就又断了片,半夏却歪着脑袋沉思了起来。片刻后拖着方弃摔门而去,把疯骨一个人丢在了屋里。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疯骨傻笑了两声,笑声在屋中飘荡了几个来回,渐渐归于沉寂。
看到真的没有其他人在场,疯骨松了一口气,一身的关节都松懈了下来。神情有些沮丧,有些无奈,又像是有些……恐惧。
而在顶层乐正绫和毛晓寒的房间里,船上的几位非凡人类又再次齐聚。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美婷甚至把曾钦杰都带了过来。
“他非要来,他说自己的人脉圈子里有有钱的,有有权的,也有有名气和和有才华的。眼下就差飞天遁地的复仇者联盟了。”美婷冲着大家一摆手,颇有几分无奈。
“…..幸会幸会!”曾钦杰壮着胆子跟在她身后,此时说不怕是假的,强装出笑脸跟众人打招呼。
众人也都是跟凡人打惯了招呼的,自然知道曾市长图的是什么。
大家的眼里又哪有他这样一个普通官员,不过看在美婷的面子上,倒也能客客气气的相对。
只有毛晓寒神色有几分别扭,在他心里,曾钦杰还是那个贪赃枉法偷工减料的狗官。
自己虽然杀了他一次,可是却没能杀死,这笔账也不知该怎么算。
半夏三两句话把刚才从方弃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交代了一遍,然后急道——
“酆都这个地名,方弃说了两遍。眼下他即使不在酆都,只怕随后也被带到那里去。各位老大还请仗义援手,帮我把方弃的神识抢回来。”
“酆都么?”余安沁和冯习宦交换了一个眼神,皱着眉头沉吟了起来。
“半夏妹子,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半夏一听这话就急了,眉毛一竖刚要发作,就听着冯习宦把酆都城的上下数千年的沿袭娓娓道来。
“世人都说酆都城源起于汉代,最初是两位道门的高人在那里结庐修炼。
这两位高人一位叫做阴长生,另一位叫做王方平。两人日后结伴飞升,后人多以“阴王”之名统称,后世有人却穿凿附会,把阴王说成了阴间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