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婷假模假式的让钦杰去联系警方,调一批人来保护自己。
曾钦杰看着她,觉得她真的是糊涂了。
曾钦杰叹息道——“还不知道是谁想杀我呢!主管政法的谢光头可跟我不对付!”
“那可怎么办呢?”美婷故意作出一脸的愁云惨雾,又开始适时的扮演糊涂小女生。
“先探探各个方面的风声吧!”曾钦杰略一沉吟,有些无奈的拨通了某个号码。
不多时对面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河东狮吼声,美婷站出去三米远都觉得话筒中似乎有唾沫星正不断喷出来。
曾钦杰有些无奈的看了美婷一眼,转过身去压低了声音对着胡同嘀咕了好半天。
美婷耳朵好使的不得了,听了一小会儿便在心中冷笑不断。心想曾钦杰这个市长当得确实窝囊,在老婆面前竟是连粗声大气都不敢。
“她天生嗓门大!”曾钦杰放下电话,苦笑着跟美婷解释着。
而美婷只是点点头,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曾钦杰心中也知道自己惧内这事儿瞒不过她,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遮羞,尴尬了半晌后也只得长叹一声默然枯坐。
好在曾夫人嗓门虽大,办起事来却也算雷厉风行。
不过二十分钟左右就又拨了回来,又是一通连卷带骂之后,曾钦杰面色凝重的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美婷小心翼翼的问道。
曾钦杰摇摇头——
“确实有人瞧我不顺眼,不过在夷陵,甚至是整个省的官场上,还没人恨我到非要弄掉我的地步,更谈不上找人来要我的命。”
“那岂不是很好么?”美婷喜笑颜开道。
谁料曾钦杰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眼,脸色却愈发的难看了,低声喃喃道——
“要是想搞掉我的人本来就是我的妻族呢?”
他在这里疑神疑鬼了许久,也没能理出个头绪。
他们两个现在所待的地方,本身就是建在堤坝旁用于遮挡监控设备的简易房,里面既不通风又泛着一股子经年的潮气,待久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长出霉菌来。
曾钦杰思前想后,觉得此地也不能久留。
于是先是跟书记请了假,又跟自己的秘书拨了电话,说自己最近两天身体不适,正在一个私密的地方找一位老中医调养针灸,有事电话联系即可。
等安排完了这一切,便拉着美婷出了这间小屋,沿着堤坝的缓坡向着远处的市镇走去。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秋老虎如火如荼,将刚从小黑屋里钻出来的两个人照的身子一晃。
曾钦杰眯了眯眼,再睁开时却觉得今天的美婷跟往日有些不同。
他扶着美婷在斜坡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心中多少有些歉然——
“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让你一个女人担惊受怕的,看上去….. 你憔悴了不少啊。”
“有么?”美婷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甜甜的笑了起来,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些血色——
“或许只是因为没化妆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离身后的小屋越来越远。却不知道就在此时,那台监控仪上,某一颗代表平安无事的绿色指示灯猛然熄灭,代之以不祥的红色,片刻后又恢复正常。
大坝的另一段上,胡老三正叉着腰端详着眼前的这条江,时而愤怒,时而畏惧。
以他远胜常人的感知力,清晰的觉察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片刻之前,有一股强大而驳杂的妖力,强行驱动着一江之水向着大坝狠狠的撞来,让这座钢筋混凝土的巨兽也为之一震。
胡老三能够感知到脚下这座堤坝的坚固程度,但更能感受到江水中那种浩荡磅礴的力量。
他甚至能够听到堤坝里面的微小的混凝土晶体纷纷断裂开来的声音,那声音有点像稻子抽穗,不过却绝不会给人带来半点丰收的喜悦。
胡老三知道大坝眼下还撑得的住,但也仅仅是眼下而已。
大坝还没有到极限,但妖族同样也没有,刚刚那一下不过只是试探而已。
这一场争斗,代表人族站出来的胡老三毫无胜算。
胡老三信赖了半辈子的人定胜天,还亲自带着乡亲们把长江变成了自家的聚宝盆。
后来上游又修起了三峡大坝,他原以为这条自此后江水都会服服帖帖的,可眼下他的这种信念却在不断的动摇。
什么叫人定胜天?怕是只有老天爷没正眼儿瞧你的时候你才能胜得了天吧。
胡老三对着这条江,头一次生出了无能为力的念头。
感受着貌似平静的江面下那激荡不休的暗流,紧张的连一根老屌都缩成了一团。
伫立良久之后,胡老三灰溜溜的从大坝上逃了下来,一身胆气泄了个七七八八。
说什么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要是没有曹操放水、没有张飞殿后,就算是楚霸王被围上了也得跪不是?
“可是,总得有点儿办法吧?”
胡老三瞅着不远处几个相邻的村子,想着这些年来虽然大家明争暗斗不断,不过自己村子里有从那边嫁过来的媳妇,那边村子里也有这边迁过去的亲戚。
真要是一场大水把大家伙儿都推平了,胡老三无论如何不忍心看见这一幕。
“除非我死了!除非我死了!”老流氓气哼哼的在心里发着狠,转念一想自己死了又顶个什么屌用?
他心里乱的跟被猫挠过的麻线团一样,一路上胡思乱想。
一会埋怨自己老娘当年不应该对白露曦太多疑,把亲人逼成了冤家。
一会儿又埋怨白露曦这个胡家的儿媳妇胳膊肘往外拐,把娘家的一帮远亲看的比天还重。
转过念头来又埋怨自己,当时怎么就拉不下脸去夷陵城中把媳妇接回来呢?
本来两口子床上滚一滚就能化解的恩怨,非得闹到让成千上万人在洪水中滚一滚?
一贯蛮不讲理的胡老三眼下迫切希望有人能跟自己讲讲理,他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落到了这般走投无路的境地呢?
他一边心里犯着葛,一边信马由缰的往前溜达,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招呼。
“哎呦胡叔您留点心,我们村这门楼子的柱子太细,禁不起你千金之躯三撞两撞的。
折了柱子是小事,要是破了您一块皮,这还不得让我们全村上下连鸡带狗一块给您抵命?”
胡老三茫然抬头,只见自己正站在一块硕大的阴影里。
眼前是极壮观的一个牌楼子,往高了说得有十五六米左右,往宽了说还要翻倍。
一条进村的路原本也算宽阔,可是从牌楼洞里头这么一穿,怎么看都像是像是牙签塞进了嘴里。
牌楼子上三个贴金的大字,每个都有四尺方圆,背着光都有金光闪闪,这正是杜家垸到了。
“胡叔,有日子没来了哈!”
杜家垸的村长杜生文此刻正在村口监督着一帮工匠给牌楼上倒数第三遍漆。一看见胡老三,赶紧撇达撇达的跑了过来。
到了跟前先甩了甩袖子打了个千,然后歪着脸毕恭毕敬的问道——
“三爷,往日不是晚上来吗?这大白天的…..您是要翻哪家寡妇的牌子?您跟我说说,我在寡妇的群里喊一嗓子,好提醒她家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