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担架队的好汉忙着要去喝酒庆功,胡老三笑呵呵的拍拍这个,夸夸那个,许下了每人几千块的重赏,人群中欢呼声不断。
接上了胳膊的黄七凑到了他跟前,冲着方弃和半夏的方向一努道——
“三爷爷,那边还有两个呢,我猜他们身上八成有摄像机,要不一块儿拾掇拾掇?”
胡老三摇头——
“那两个也是来找我的,不过跟刚才那些不是一路。待会儿你把大家招呼好,剩下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
等到手下们散去,四下里再无旁人的时候。胡老三打点精神,来到了方弃两人面前。
“像两位这样的世外之人,有时候一年也见不着一回。这两天可是怪了,昨晚上捞起一个来,今天二位又来登门。”
胡老三笑呵呵的冲着两人一拱手——“在下胡老三,见过两位高人。”
“三爷三爷,小女子这厢有礼!”半夏慌忙还礼——
“久闻三爷虎威,求不拖进小黑屋里糟蹋。要糟蹋您糟蹋旁边那个,他脱了裤子比我还白些。”
方弃大怒,又转念一想半夏怎么会知道自己白?貌似蜗居的镜子上应该挂个帘子了。
“啥三爷不三爷的!”胡老三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跟座山雕似得,他是土匪我是恶霸,我们两个可不是一个流派。你也别怕我糟蹋,我胡老三从来都只勾搭寡妇,小姑娘家家的等你以后成了寡妇再来找我不迟!”
还没等他们两个答话,胡老三眼睛一转,又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丫头,我看你身上阴气很重,难不成不是生人?”
半夏点点头—— “您看得出我们的来历啊?还真是个了不得的恶霸老爷爷啊。”
胡老三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瞧您这话说的!我就是个寻常的老头子,无非是说话咋咋呼呼些,身子骨硬朗些,一双眼睛比别人清亮些,哪当得起这么夸!”
半夏一笑——“既然您能看见凡人看不到的东西,不妨再猜猜我们是什么来路!”
胡老三闻言退后两步,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片刻后点点头——
“两位身上有股子正气、还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这跟我以往见到的那些大相径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位在那边也是端公家饭碗的。”
“高明!”
这下子连方弃都翘起了大拇哥,心想老江湖不愧是老江湖,一双眼睛果然有独到之处。
谁料胡老三却是苦笑摇头——“早知道两位要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方弃和半夏对视一眼,心想这就是老张的不对了。感情他早就跟胡老三通了消息,怎么也没跟我们两个说一声呢。
“两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屋里聊两句怎么样?”
胡老三盛情邀请,方弃和半夏对这个老恶霸也颇感兴趣,因此便跟着他往坝底的老房子走去。
老屋的木门已经有年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料做的,反正眼下是东一个窟窿西一个虫眼儿。
门板正当中还被人摁了一个黑红色的手印,看上颇有几分诡异。
老房子不开后窗,采光都不太好,三人刚一进屋,眼前的光线立时就黯淡了下来。
等到胡老三再伸手把门掩上,屋里就跟黑了天似得。
门窗缝中钻过来几缕光,照在胡老三的身上。
或许真的是光线的缘故,老头儿的身形此刻看起来有些模糊,还有些萧瑟。
“两位还等什么,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吧!”
胡老三把手一背,抬头望着房梁,摆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姿势。
方弃和半夏心说你摆什么谱儿啊?客人上门先不请人家落座,张口就要东西,这老头儿也忒猴急了点。
方弃从怀中掏出了那丸丹药,伸手递了过去。
谁知胡老三看见了他掌心中的药,反倒是愣了半晌。
他满面狐疑的接过了药丸,左看右看,然后又往自己的脑袋上比划了比划,最后咂了咂嘴道——“两位,这是不是小了点?”
“难不成我们还偷吃了你的?”这下子半夏可不高兴了——
“跟脑袋比是小了点哈,你想要多大的?拳头大的那是香瓜!”
胡老三慌忙摆手——
“哎,您别急哈,我不是那意思!怪我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我原以为这东西该有挺长一根,前头还应该有个套儿!”
“你说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啊,今天这事儿难道不该是这个流程么。”胡老三也很诧异——
“两位穿的是便衣吧?倒是比那一身黑和一身白看上去亲民多了。
而且高帽没戴连幡儿也没拿,这我大概能猜到哈,估计是阴间也有形象工程。不过勾魂索总该带了吧?要不然没法儿干活啊”
方弃和半夏听得目瞪口呆,胡老三反倒得意起来。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其实我早知道你们是干嘛来的。
两位放心,我胡老三威风了半辈子,死到临头绝不拉稀摆歹。书里戏里都看过好多遍了,这点事儿我早有计较。
不就是待会儿两位把绳子往我脖子上这么一套,然后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等一会儿悠悠醒来,再一看,呃,地上还有一个胡老三,然后我就明白过来了,我他妈的这是死了。”
方弃想要开口,老头把手一摆道——“都死到临头了就让我说完嘛!”
“什么黄泉路、望乡台、奈何桥啥的咱都不怕,亏心事儿早就作下了,眼下怕有什么用?不过待会儿到了酆都城还要拜托两位。”
说到此处胡老三不停地作揖——
“我估计着我的罪过怎么也得下一遍油锅,弄不好还得在锅里翻几回面炸个焦黄。
只求两位帮我说句好话,千万拜托,千万拜托。
让负责炸人的兄弟给我换锅新油,我一辈子吃不惯旧油炸的东西,油钱我自己出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