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一帮血气方刚的船上后生,畏惧之心既去,好奇玩闹之心又被勾了起来。
有胆子大的上前捏着毛晓寒肚子上的嘟噜皮啧啧称赞——“这就是传说中的液态金属?颤颤巍巍的还真有点液态的意思啊!”
他这一摸不要紧,一帮后生起哄似得蜂拥而上,一个个都要上前来摸一把。
毛晓寒还被渔网捆着,仓惶间竟然挣扎不开,被这帮畜生揩了不少油去,把毛大侠气的嗷嗷怪叫。
黄七伢子再不提要把毛晓寒供到庙里去的事儿了,刚刚他摸得最用力,不仅摸了肚子居然还摸了一把胸脯,摸完了还要赞叹一番——“真软,小媳妇的胸也就这样儿了吧?”
“你大爷!”毛晓寒气急败坏的冲他伸出一个中指,船上人哄堂大笑。半是在笑毛晓寒,另一半则是在笑黄七伢子。
“黄七是个老实伢子!”有几个人在挤眉弄眼的坏笑。
“是啊是啊,都这么大了还没摸过女人的胸。”另外几个在帮腔。
“谁说老子没摸过!”黄七脸上过不去了,快要从船上跳起来。
“没摸过就没摸过呗。”胡老三也笑的不行了——
“小七你别跟他们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摸过。那会儿一块干活的几个兄弟有娶了媳妇的,都说女人的胸长得像馒头。
可了不得了,那两年大家都饿得厉害,别人是见了馒头就抢,我是见了馒头就硬,弯着腰跑抢不过人家……”
老渔船上笑声更响,四周的渔船上,船老大们气得几乎要跳江。心想这一网下去得挣了多少钱呐,才能笑成这样。
胡三爷笑罢,指指正在渔网里挣扎的毛晓寒道——“赶紧给人择出来,还打算摸到什么时候啊?”
一帮小伙子一边哄笑一边解网,有人还不忘打趣胡三爷两句——
“三爷爷,那吴寡妇家的馒头怎么样?”
“哎呀,你看你这孩子净瞎问。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往外传哈,那婆姨别的没有就是蒸的一手好大馒头……”
这时上游的一条渔船上,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船老大顺着江风扯开了嗓子——
“胡三爷,今天晚上收获大大地了吧。刚才我们可得清清楚楚,网里老大一个元宝。”
毛晓寒一边往网外爬一边暗骂,孙子哎,谁家元宝的中间还长眼儿?你他妈看见的是你毛爷爷的屁股。
胡老三依然笑呵呵——
“元宝算个几吧,你胡爷爷我出门前烧了三炉高香,刚才那一网把杜十娘的百宝箱都捞上来啦。
你猜里头的猫儿眼有多大?啥?鸽子蛋大?我呸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后生仔,驴蛋大的都有。”
黄七伢子借势起哄,跟着怪叫——
“驴屌粗的金条都有一堆啊,孔老六你要不要上来领一根拿回去用呐?”
孔老六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心说黄七伢子你也就是跟着胡老三,狗仗了个人势。孔老六也是你叫的?要是没这个老混蛋给你撑腰,你孔六叔弄不出你屎来!
不过眼下他还得陪着笑脸——
“胡三爷,要是真有什么好宝贝,可千万得让兄弟们也开开眼。
不图别的,以后江上往来,我们也好跟别人吹个牛逼。就说那晚上跟着胡三爷沾光,打了一辈子渔可算见着真东西了。”
胡老三一拍大腿,脸上似笑非笑——
“上来,赶紧上来,你胡爷爷这条船那还不跟你自己家似得么?
不瞒你说,除了我先头说的那些宝贝,我们还捞了一条美人鱼上来。
她奶奶的那身段叫一个好,腰以下都是腿,有点赘肉都长胸上了。那帮混小子刚过完手瘾,你要是上来,你胡爷爷包你过过别的瘾。”
听他这么说,孔老六就是一哆嗦。再看看胡三爷那张老脸,骨头缝里就开始泛寒气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讪讪的问道——
“胡三爷您这是拿我开玩笑呐?”
胡三爷一脚踩在船帮上,大刀金马的戳在那里,脚趾头缝儿迎风张着,连脚面上的汗毛都透着嚣张。
明明是他的船比孔家的船矮一大截,可两条船上的人却都觉得他是在居高临下的看着孔老六。
“是啊,我是拿你开玩笑呢!你觉得好笑不?要是好笑就给我笑一个,让我也跟着开开心。
你要是不笑,你胡爷爷我心里可就添堵了。我这是岁数大啦,情感特别的脆弱。
你说我要是说个笑话都逗不乐人,那是不是就成老废物了?是不是就该死了?”
他在这里平平淡淡的说着话,身上却似乎有丝丝缕缕的凉气儿在往外散发。
站在他对面船头上的孔老六随波起伏,牙齿早上下打起架来,就像一个被掐住了嗓子的小狗,口中几乎要哀鸣出声。
“当年跟着爹去给这老东西祝寿的时候,没觉得他有这么大的气势啊!”
孔老六心中慌乱的想着,似乎脚底下的波涛都开始汹涌起来,两条腿软软的,平时稳如大地的船板都要踩不稳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干笑几声,一边打手势让手下人把船往远处开,一边赔笑——
“胡三爷您正当壮年,干啥都是得心应手。那啥,刚刚我那破锚没抓紧,一阵风把我给吹过来啦。这会儿我觉得该有鱼群啦,这就赶紧下两网去,不耽误您老乐呵。”
胡三爷赶苍蝇似得挥了挥手,嘴里依旧不饶人——
“挺大个人了没多少出息,瞧你那两声笑吧,还噗嗤噗嗤的,我当你把屎带出来了呢。
那啥,回去以后替我问你妈好,就说有阵子没见了,我怪想她的……哎我艹,逆风逆流你都能跑这么快。”
黄七冲着孔老六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口中愤愤道——
“三爷爷,有了今晚上这事儿,以后这帮孙子更得说您是江上一霸啦。”
“一霸就一霸!”胡三爷大手一挥毫不在乎——
“左右也不算冤枉我,你三爷爷眼下是真老啦。你看看我,现在抽烟也限量啦,喝酒也开始数瓶啦,耍钱输了也不要人命啦,就连找寡妇都知道趁天黑了。
我这是开始要积德啦,这要是让我年轻二十岁,孔家的船今天就得沉在这儿。”
毛晓寒捂着裆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尼玛就是一个老人渣儿啊。
不过他是被人家给捞上来,太难听的话可说不出来,可是脸上不以为然之色却是在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怎么个意思?”胡三爷眼睛非但不花,倒比夜猫子还锐利三分,一眼就看见了毛晓寒脸上的不自在。
“瞧不上勾搭寡妇的?”胡三爷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我跟你说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就不能被你们这些世俗之辈接受呢?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寡妇那是啥?那是一群饿虎,这要是放出来,得坏了多少好汉的性命?
武二爷是拿棍子打虎,我也是拿棍子打虎,他打一条我打一群!你胡三爷才是打虎英雄你懂不懂?”
看老头要翻脸,毛晓寒也有点发憷,关键是任你再大的侠客,身上光溜溜的也有点底气不足。
他想跟胡三爷要点遮羞的衣物,胡三爷表示那团水草跟他的肤色很搭,穿衣服根本就是多余。
“我是说你这个岁数要爱惜身体,夜夜笙歌可不是养生之道。”毛晓寒气急败坏,开始给自己圆场。
“你三爷爷的身体不用你操心,咱再怎么老也是壮汉一条!”胡三爷炫耀似的架了架膀子,一身肌肉线条清晰可辨,身材不输二十四五的少年郎。
“看见没?”胡三爷从毛晓寒挑了挑下巴——
“我这一身都是力气,每天早上提裤子的时候都得加点小心,生怕一使劲儿把自己提到房梁上去。”
“有那力气找自己媳妇去啊!”毛晓寒小声嘟囔了一句,谁料在江涛声中,还是没有逃过胡三爷的耳朵。
胡三爷哈哈一乐,脸色却黯淡了下来——“媳妇儿么,我也得有媳妇儿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