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横水帮的全体帮众,甚至连赫有羊身后的直水汉子们,都有一大半默默的走到了白露曦的身后。
当她带着这群追随者离开镇江楼的时候,整个大厅都变得空空荡荡。
萧悟空犹自激动不已的想要说些什么,李桔子皱了皱眉头,手指冲他虚点。于是萧悟空很快就瘫软在交椅上,不多时鼾声渐起。
等到赫有羊也讪讪的告辞之后,四神将又凑在了一处。
“如何?”陈红薯瞪着牛般大的一双眼,急吼吼的问道。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脸上满是苦笑,李桔子缓缓摇头道——“不怎么样。该威严的时候绷不住场面,该怀柔的时候拉不下脸子,该出手的时候狠不下心肠。”
董鲜鱼也在摇头——“当年他虽然顽劣骄横,却也不是这种模样,想必是苦窑蹲的久了,连性子都变了。”
“其实看得出来,他也想努力做好,只不过越急越做不好罢了。不审时则宽严皆误啊,总感觉他是拿捏不对这个分寸!”
曾白铁放下铁锤之时,其实也是个细心人,刚才把萧悟空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那然后怎么办?”陈红薯又问。
“再给他一次机会!”
有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帷幕的后面缓步走出一只老猫来,正是丰裕厚柜台上常年趴着的那一只。
“猫兄!”四神将一齐向这位太白湖当年的军师施礼,眼下夷陵城中太白湖一脉的五个首脑终于齐聚。
“我知道萧悟空是您从小一直在教导,您算的上他半个老师。可是您心里头得有杆秤,一边是私人的恩情,一边可是成千上万的兄弟。您可不能为了把他捧起来不管不顾。”
曾白铁性子耿直,抬起头来直撅撅的就是这么一句。
老猫摇了摇头——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真的不行,我也算对得起神君了。
说起神君来,她老人家虽然已经不在,但她遗留在江水中的法力却依然强横,白家的那个姑娘带了这么多人走,为的就是要集众人之力炼化这段江水。
既然如此,洪家垸就是她绕不过的坎儿,到时候再看看悟空的表现吧。
我总觉得这孩子心中太过郁郁,以至于堵住了以前的灵慧之气,他不该是眼下这个样子的。”
“就是可惜了白家那个姑娘!”董鲜鱼咂着嘴叹道——
“有担当、有威望、决断力不缺,道法修行也出众。骨子里或许刚烈了些,可要能好好的打磨上十几年,没准儿等咱们这些老东西伸腿瞪眼之后,就能替咱们把这个摊子撑下去!
我原以为是赫有羊在暗地里接了神龙令,却没想到会是她,真真是太可惜了。”
“再看吧、再看吧!这或许也是她自己的劫数!”猫叔也抖着胡须叹息起来——
“我们惹不起那条疯龙,也不能跟人类正面为敌。所以也只能让他们这些年轻人自己去闯一闯了,总归算是两边都交代的过去。”
“若是神君还在,今日之事,也不知她会如何处置?”
“若是神君还在,事情根本就到不了这个地步啊!…….”
众人低声私语,不时叹息。
镇江楼中的灯火就在他们的叹息声中逐个熄灭,将他们的身影渐渐的包裹在黑暗之中。
江上,此时灯火汽笛正缭乱。
四周的渔船眼睁睁的看着胡老三的那条船把拖网收了上来,甚至还有眼睛尖的看到了网中白花花的一大坨东西。
众人心说天上掉下来的准定是好东西,这黑的是陨石,白的……莫不是陨玉?
总之越想越觉得胡老三霸道,心中有万分的酸而不爽,纷纷诅咒这个洪家垸的老王八蛋今晚就死在姘头肚皮上。
胡老三可不管那些,他老人家眼下斜靠在船帮上,手里拿着一瓶半斤装的“三游春”,一口一口正喝得眉花眼笑。
手底下的那些伙计们都是些精壮后生,论起来大多比他小了两辈儿。
眼下这些小伙子们正盯着渔网中的那个胖子不知所措,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准备要跪倒在地焚香祷告一番。
“三爷爷,您说这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得抬回庙里供着去吧?咱垸子里的江神庙可是新修的,也不知道人家神仙看不看得上咱那小庙……”
黄七伢子是胡老三的亲戚,平时爷俩走的也近,因此别人不敢问的话,他却敢凑到胡老三跟前小声的说。
“抬你麻痹的抬!”胡老三伸脚就踹了自己孙外甥一个跟头。笑骂声带着酒气在江上回荡——
“你见过哪个神仙下凡的时候会把鸟毛都燎光,还特马得薅把水草搁裆里遮羞?”
黄七伢子也是个倔脾气,挨了一脚还来劲了,梗着脖子嘟囔——
“不是神仙是什么,大家亲眼看见他带着火光扎下来的,总不能是宇航员吧,返回舱呢?
再说这体型也不像啊?长这么胖得浪费国家多少燃料,三爷爷我给你算算哈,一升汽油八块……”
“滚远!”胡老三抖手就把喝光了的酒瓶丢了过去,斜眼看着自己这个孙子辈,嘿嘿的笑道——
“这一条长江滚滚,稀奇事儿多了去了,你才吃过几天盐巴?”
说罢他摇摇摆摆的走向拖网,一双脚即使是在秋天的江上也是赤着的。大脚板拍在甲板上啪啪作响,这让他想起了昨晚上自己在冯寡妇床上搞出来的动静。
再一看渔网中的那个大白屁股,规模倒与冯寡妇的那个有一拼,于是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位兄弟,该醒醒了哈,再装可就过了!”
其实毛晓寒早就醒了,他从天上急坠而下,瞬间的撞击力震的他灵台失守。
然而坠入江中的那一刹那,预想中的痛苦并未袭来,反倒是生出一种龙归大江的欣快来。
四肢百骸全都懒洋洋的,一时间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只愿沉浸在这一江水中,一点点的向着江底沉去。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黑,那是离江面越来越远。
朦胧中,毛晓寒那点残余的意识甚至还在胡乱的运作着,觉得一直睡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当渔网缠在身上的时候他就彻底的恢复了意识,毛大侠第一反应就是施个水遁的法术赶紧逃走,然后第二反应就是马上又撤掉了这个法术。
开玩笑么,眼下他浑身上下赤条条的能水遁到哪里去?
他倒是能够感应到周围的水源,可没办法确保水源周围没人。思前想后一番,索性待在渔网里等着别人把自己捞上去。
胡老三喊他的时候,他就轻轻的哆嗦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在渔网中爬了起来,就在船上众人的注视之下,将身体摆成了单腿跪地的姿势,右手臂支在了膝盖和下巴之间。
“你谁啊?”黄七伢子见他动了,这一下也是吓得不轻,退后两步慌慌张张的问道。
“你们听说过终结者吗?”毛晓寒用一种阴寒的语调问道。
“听说过!”船上的年轻人纷纷点头——
“就是没见过长得这么暄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