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他展颜一笑,竟是蛊惑。
白婳扬眉,道:“去给南桑找个好大夫吧,若他再用力些,你的这个左膀右臂可就没了。”
“自然,不过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早就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倒也不是他冷漠无情,只是多年来一直如此罢了,不然南桑也不可能一直跟着他。
南桑是孤儿,无父无母,在这世上更是没什么牵挂。
白婳忽然想起来一个人,说道:“先前在国公府时,那个小瞎子……”
“他啊,一直都在国公府。”
小瞎子不肯进宫,只愿意待在国公府,南桑会每天派人过去给他送饭,倒也不至于让他饿死罢。
“他是个绝杀的命,和谁亲近就克谁,我总觉得,他不应该如此简单。”
“所以,这就是你当初为何要救他的缘故?”
“我从不救对我无用之人,阴阳卷上没有他的命格,就证明他非凡夫俗子。”
既如此,倒不如留着,说不定哪天能派上大用场。
“天道此番,绝不只是过来同我警告这般简单,行尸最早出现在大端,而后已经蔓延在各国。”
目前还未查清这些行尸的来源,完颜洪已死,断不可能是他。
白婳忽然想到一个人,也许……和他有关。
白战野被关在地下三层的位置,那里不见天日,寒气厚重,四周都是铜墙铁壁,饶是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他被关在这里数月,除了每日来给他送饭的人,他连一个活物都没有见过。
这里的人都被割了舌头,不会说话也听不见。
这个地方是当年皇室用来惩罚十恶不赦之人而修建的,白战野没想到她会把自己关在这个地方。
对于白婳的到来,他更是毫不意外。
反而笑呵呵地问道:“预言已开始显示,你终究是坐不住了。”
白婳不会和他废话,还是用了最直接的法子,灵魂提取。
人的嘴可以说谎,但灵魂不会。
无数黑气缠绕在他身上,拼命地往他脑袋里钻,刺骨的疼痛开始蔓延。
灵魂在肉体之间挣扎,灵魂提取的过程尤为痛苦吗,那种生生被剥离出肉体的疼痛感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片刻后,那透明的灵体漂浮在半空中,白战野失神的盯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再看了眼自己的肉身,竟然头也不回地就像逃。
他大概以为禁锢的只是肉体,灵魂尚且是自由的,不过他还是天真了。
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他面前,不论他从哪个方向跑,都会出现在他面前。
“别挣扎了,在本殿手里,就没有逃出去的鬼,你也一样。”
手掌成爪,直接打在灵体的天灵盖上,刹那间,铺天盖地的记忆蜂拥而来。
白婳在这杂乱不堪的记忆中,找到了一处被黑暗禁锢的地方。
“哼,果然如此。”
白婳手指轻挑,拨开那被封印的记忆。
“不,不要!”白战野的灵体嘶吼着,双眼发红,可奈何白婳太强,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可能,在白婳面前,他不过蝼蚁。
当意识沉沦,陷入那一片回忆之中时,总能营造出一种美好的幻觉,自以为沉溺其中,不肯醒来。
“太子妃身子如何了?”
“天命所召,活不过二十五岁,便是强行逆天改命,也救不回来了。”
那是他先前养在府里的西岐道人,厢房里熏香袅袅,光影落在她苍白柔美的脸上,美得好似瓷娃娃,轻轻一碰就碎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要多少财富,让她活着!”
白战野双眼发红,先前她以为太子妃身子孱弱,是因为白战野府中聚阴的缘故,现在看来,这个方向似乎是错的。
“殿下当真只是想让太子妃活着,不论她变成什么都愿意?”道人紧紧地盯着白战野。
白战野神色痛苦纠结,却在看见床上之人时,变得温柔缠绵。
说:“是,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只要她能活着。”
白婳翻阅了太子妃的命薄,原是出生时先天受损,体弱多病,后嫁于太子府,又因太子聚阴养蛊,便惹得阴气侵体,越发地消耗生命。
“西岐有术名归元,能将人制成没有意识的旱魃,需得以处子之血喂养,便是将她的魂魄锁在体内,以血养之,待时机成熟,方可让旱魃出世。”
只是那道人没告诉白战野,旱魃出世,便意味着天下即将民不聊生。
“归元术?”
哼,果真是西岐的邪术,这归元术便是当初最大的邪术之一,能将死人制成活人,但却不是傀儡,制成的旱魃拥有一部分意识,能成为大杀四方的绝杀之器,幸好当初她早有察觉,将她封印其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这些,和莫名出现在大端的红棺材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
白婳努力搜寻着他所有的记忆,终于在这段被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了那本不该属于他的记忆,那大抵是他的梦境。
梦境中始终有一个模糊却让她感觉到十分熟悉的背影,白婳努力的想要靠近,哪怕是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
明明就近在咫尺,却又放佛隔了千里万里,如何都无法抵达,就连声音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白婳,白婳……”
忽然间,她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那声音说不出的凄楚哀怨,更是分不清男女。
“白婳,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呀!”
那声音似乎是从她脚底下发出来的,低头的瞬间,她看见大片盛开的墨莲,湿濡黏腻之感传来,裙摆已经湿透。
放眼望去,这里全是一片漆黑的墨莲世界,像极了地府的往生池。
“白婳,你看看我……”
那个声音还在,死死的缠在她的脑海中,蛊惑着她,她竟然无法抵抗。
黑水中,那一双猩红的瞳孔正死死的盯着她,白婳甚至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此刻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的心脏,忽然疼的厉害,像是有无数的针,在密密麻麻的刺着。
她吸了口凉气,想要开口,却从黑水中伸出无数双手来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脚,似要将她拉入黑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