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这个莽撞行为,让它的确如愿以偿碰到了米达的唇,它想尝尝学着人类亲吻的滋味。
但是那个感觉并不美好,让它觉得受到挫败。
那终归是能量体,有如他们仿造的床,平淡如水,让人体会不出任何心生涟漪的兴奋。
亲上去,米达的嘴型看着极好看。
但是碰触之后,塔尔才发现米达的嘴唇的温度柔软度以及呼吸气息一概没有,让人怀疑他的活动生物体结构是不是真的。
碰上他的唇的感觉,就有如对着海报上的真人明星像,或是对着一块纸板上画的像或者电视屏幕里的人,触而不实的令人泄气。
可能就因为这个碰触,大概发现他的秘密了,令米达大光其火,极是恼怒,跳起来恨不得想要杀了它。
但实际上塔尔觉得它更冤,它什么也没得到,有种白忙一场的空落。
当一心希望接触的人,却是一种假而不实的存在状态,让人有多少失望?
体内能量在它身体的疼痛处流转激荡,似乎完整的运行线路遭到打击被阻隔切断了,能量正在修复着,希望能继续行进畅通无阻。
塔尔试图慢慢扶墙站起来。
但是塔尔发现米达又冲了下来,看来不想放过它。
他们上楼后,安德没劝住他吗?
塔尔又放弃了站起,倚墙坐着,静静看着他,眼睛明亮,神色淡然,如果就算此刻米达杀了它,它也绝对死而无憾。
“你答应我们不要再杀人了。”米达盯着它,说出口的却是这句话,令塔尔惊讶。
米达似乎己忘了刚才的冲动愤怒,现在却是转而在提醒着叫它不要再杀人了?
似乎怕塔尔愤而不得,受到挫折,又转泄怒火在人类身上?
它是这么没头没脑的冲动狂吗?
塔尔没说话,安德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也没说话。
“还有,把孩子留住,生下来。”米达又继续说。
这比较奇怪,到底谁掌握了主导权?米达叫它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提着要求?
因为塔尔的莽撞行为让米达有了对它提要求的理由?
塔尔看着米达嘴唇开合,就如张开的柔嫩花瓣,盛放着魅惑的美丽,竟然不由自主点点头,算是答应。
似乎又怕米达看不见,塔尔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点动脑袋,此刻还昏头脑涨,但它却还是出声回应:“我-答-应-你。”
出声,塔尔才发现它声如蚊蚋,开口之间,全身气血翻腾,嘴边有血丝沁出,几根发丝贴在脸边,现在的它肯定模样很难看。
米达看着它答应,也许放下心来,又转头上望着安德:“它答应了。”他知道塔尔答应的事基本都不会食言。
安德点头,没说话,扫了一眼塔尔,眼神中有那么一丝同情。
他与米达才是相配的,颜值,形态,能力,气场,频率,高振动能量……
塔尔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惨败。
在米达转身再次准备踏上楼时,塔尔抵抗着身体内的痛楚难当,仍是装作无所谓地笑了下:“你知道吗?我睡过…你们能量仿造的那个床…它给我的感觉……”
米达站住,大概是在竖耳听着,虽然知道它肯定没有好话说。
“就跟刚才亲吻你的感觉一样。”塔尔竭力让自己保持若无其事地说完话。
说完它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是身体内能量修补阻塞的地方被牵扯,痛得它一吸气,再也笑不出来。
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米达己扑过来,又想掐死它了,这个塔尔有心挑拨,故意气他,当着安德面敢如此取笑于他,笑他跟那个能量仿造床一样?
“米达?”安德喝止着他的行为。
安德又看向塔尔,神色淡然:“能量就是能量,它是平淡无感的,不是你以为的好的也不是坏的,我们本身也是能量汇聚的结构形态。”没什么可笑的。
塔尔听着安德的解释,居然无言以对。
米达最终伸过来的手在塔尔喉边几寸停下,转而下垂握住了塔尔的手腕。
他自身能量透过塔尔的手腕顺皮肤内而入,直入它腹部,大概是探寻塔尔腹中胎儿有没被摔死。
因为塔尔遭到他能量袭击,又从楼梯上滚落,又跌到了转角墙边,不知道是不是影响了那个胎儿。
但是那个生命体很顽强,母体遭袭,他似乎受惊了,一动不敢动,屏气凝息,但心跳搏动却似乎起伏并不太大,应该是还很正常。
“我知道你是因为受了这个身体的影响,我不怪你。”米达放开了塔尔的手腕,淡淡的说。
塔尔仍是一言不发。
但米达又使劲抬手抹唇给塔尔看,嫌弃着:“我厌弃人类死尸的触碰。”
他的反嘲使塔尔的自尊瞬间被打击的支离破碎,它这个身体的确是原存在体安彩秀不在之后,它植入的。
死尸的叫法半分不假,大概米达不是排斥它,只是排斥这个物质的死尸身体。
塔尔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换位思考,如果让它跟一个死尸亲吻,它大概也会很厌憎的。
它终于是很歉意地说了句:“对不起。”
但是话说这其中好象有什么不对。
还有米达打伤了它,可半句慰问也没有。
它这个身体是死尸吗?它的外在形象是如此生动明艳,生命之血鲜活流动,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死尸不是应该躺在那,一动不动的才叫这个?
塔尔的道歉似乎让米达觉得能接受,木无表情地望了它一眼,什么也不再说,离开,两人又上楼讨论去了。
塔尔很想抗议下,它不是死尸,但不是死尸又是什么?
它又解释不出来,太让人郁闷了。
那两个家伙讨论了什么塔尔不知道,反正他们也没下楼来。
半个小时后,塔尔体内能量调整得至少它终于可以站起行走了。
它慢慢站起来,下楼,去楼下卫生间用水洗去脸上污渍血渍。
对镜自照,整理好头发面容,心情恢复平静了。
塔尔自去楼下客厅那坐下,身体仍是到处隐隐作痛。
不一会,安母买东西回来,却是买了一大袋零食,见塔尔己在楼下客厅等着,以为它饿了,便拿出几个小包装的饼干面包之类,递给塔尔:“如果饿了,可以垫下肚子。”
中午塔尔没吃饭。
“谢谢。”塔尔客气的说。
零食放在茶几台面上,它没伸手。
这让安母怪异地看它一眼,嗔怪着:“跟自己妈还这么客气?”
塔尔笑了下,靠在沙发上没动。
安母把零食分了一半,用袋装好:“我拿上楼放着,如果有时你饿了就可以吃点。”
“不用。”塔尔喊着,安母己自顾上楼去了。
塔尔没再说话,看着她上去。
估计那两个家伙也不会让安母发现,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也许他们早己离开己不在了。
果然,一会安母神色如常地又下楼来,肯定是没有什么异常发现了,她想起来,疑问着塔尔:“你到底还打不打胎了?”
塔尔摇头,它答应米达了,不打了。
安母皱起了眉,有些不乐,却也没办法,如果她女儿坚持认为打胎是杀人,肯定不想做这种事了。
也许这也是一条生命,她女儿过于善良心软,不忍伤害,虽然说这孩子没父亲。
塔尔不再上楼,只在楼下坐着,安母居然也没再为女儿要不要孩子的事喋喋不休了。
一开始安母是坚持反对的,因为她的反对,塔尔不想跟她争吵,天天跑出去不回来。
与塔尔长久拉锯战下来,安母似乎只有认命妥协了。
电水壶烧上一壶热茶,安母陪它在楼下坐着,喝着茶,吃着饼干瓜子点心糖果,安母与塔尔聊起了家常。
基本上是左邻右舍八卦的消息,谁家女孩准备嫁人,却因为彩礼谈不拢又不肯嫁了。
谁家姑爷长的还挺帅,因为老婆生不出儿子,而出轨了。
哪家夫妻因为男的赌钱又吵架了,妻子气得回到娘家。
隔壁赵家儿子听说谈了个女朋友,说赵家嫌人家学历低又吹了,实际却是嫌女方家不是很有钱,赵母经常吹嘘,她儿子是研究生,要找个有钱的……
一直都是安母在说,塔尔心不在焉附和地听着,不怎么说话,它不关心左邻右舍的事,也默而不听闻,安母说的都是它不知道的。
聊了会,安母跟它又聊起看过的电视剧情,里面的男女爱情多么多么深情感人,催人泪下。
塔尔想着哪里有什么爱情啊?它已经不相信了。
爱情是什么?就是两个人拼命的要在一起,亲吻依偎拥抱,蜜里调糖。
但是它可没有尝到一点所谓甜的滋味。
桌上那个糖果就很甜,塔尔虽然不吃,但能嗅到那个甜腻的味道。
米达总是恨不得打死它?如果这算爱情。
塔尔又想起了那家有家暴现象的夫妻,如果这是爱情,就像它跟米达,米达象那个暴戾的男人。
当然,这个想法也是很不对的,因为在它是杨明华的时候,米达也是这样对它的。
难道就因为它寄居在了女性的身体里,塔尔反而对他生出期望来了吗?
在米达安德眼中,塔尔不管是什么人类形态,始终还是那个他们认识的芯片人,并不会区别对待。
塔尔再次失落的,默默的,不想表达任何观点,有点心如枯井的死沉了。
但是果然是人在家中坐,就又有麻烦上门了。
快五点时,安父回来,带来了金正海,他们路上遇到,就一起回来了。
当然,金正海又怎么会遇上安父呢?
那肯定就是他特意往这边过来,去安家的路上遇到了。
安母在厨房里做饭。
金正海一进安家,便看到了塔尔,塔尔当然不知道金正海为什么会来找它?
它与金正海己没有什么人际关系纠葛了。
金正海看着它,明显那个目光是很怀疑的,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问它。
但是安父却去坐在那个沙发边也去倒茶喝,一边招呼着金正海坐下。
到家的总是客人,安父尽着招待客人之责,也许是有安父在旁边,金正海就没有说什么。
塔尔也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其实它心里很清楚,金正海肯定是有什么事来找它。
但因为安父在旁边,他就不太好开口。
安母看见这个金正海,其实还是很喜欢这个男孩子的,只因他长的高大威武英俊,实际上是可以给女孩子安全感的。
但是安母也很关心那个拿了四百万来的那个大学生张赋才,她就不禁很关心的,问金正海说:“你那个同事没来吗?”
至今安母也不知道,她女儿跟那个张赋才之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直接把人当场气走了,而且塔尔也拒绝解释,这实在令人惋惜。
但是那个人是金正海的同事,看见金正海又过来了,安母就以为这事可能又有希望了,因为金正海可能是做为调解人来的。
“他出车祸了,现在医院躺着。”提起这件事,金正海的眼神就黯淡下来。
他不满地看向塔尔,眉宇间有隐忍的怒气。
金正海看着塔尔的那个神气,就好像他同事之所以出车祸,就是因为塔尔造成的,它就是凶手。
这件事倒令安母讶异了,轻“啊“了一声说:“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我们怎么不知道?怎么会出车祸的?你们昨天离开我们家,不都还好好的吗?”
塔尔低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地听着,一句话也不出声,它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回事,它也不问。
“就是离开你们家,回去的时候。”金正海说明着,想着他所以来安家的目的。
他又看着没事人似的塔尔,终于是按捺不住,站起来:“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想问一下你。”他大步走出安家去。
金正海是十分后悔介绍张赋才给塔尔认识的,自从见到哈戈,张赋才又莫名其妙出事之后,金正海是全程看着同事出事被送往医院,一只手臂鲜血淋漓,骨头被压断,做了手术还在病房躺着。
当然医院的医主们认为张赋才还是命大的,只是伤个胳膊,因为多少出车祸的人连命都丢了。
静下来回思事情经过,金正海竟然有浑身发凉的感觉。
他想着那个诡异的哈戈和这个奇怪的安家女孩肯定就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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