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经行与天赐虽心思各异,但行动起来却极为一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齐齐奔至东城门附近。
任经行自恃幼年习武,又得名师指导,武艺高强罕有对手,所以根本没有把陆炳的手下,那名看似瘦弱的少年放在眼里。
可来的这一路上,他大展轻功,行动疾如闪电,而那少年紧随其后,竟然完全没有落下半分,可见其内功亦不可小觑,倒叫他起了三分敬意。
他在北镇抚司任职时间并不久,所接触到的人武艺不过平平,偶有功夫底子不错的,却也绝非是眼前这位少年的对手。
他不由得回想起,当日被刘光炎施计骗回北镇抚司,被迫与陆统领的一名手下交手的情形。那名手下虽然武功在他之下,但能与他过招数十回不落明显的下风,这等身手也极其难得。
如此看来,陆炳不愧为大名鼎鼎的昭狱头子,他手下的能人善士着实不少!也难怪严世藩根本不想与他作对,甚至想方设法地隐瞒炎月印的秘密,以期避开他的关注。
只可惜,现在看来,严世藩的打算似乎落了空。这陆统领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人,他不仅派人跟踪了陈少轩一行人,还暗地里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想到这里,任经行的脊背掠过一股寒意,对那位远在天边的陆统领又添了几分忌惮和敬畏。
正在此时,他耳中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急忙稳住身形,扭头看去,却见那少年隐入了城门口附近一处阴暗的墙角,只露出小半个头,远远窥视着城门口附近的动静。
任经行心中一动,侧身靠近了那处墙角,也学着那少年远眺而去,只见城门紧闭,城门口站着两列守门的士兵,城楼上亦有不少身披战甲、四处巡逻的士兵。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暗起来,口中冷冷地质问道:“你方才说他们出城了?他们是怎么做到深夜出城的?”
“一个姓江的大夫带他们出了城。”天赐不动声色地解释道。
“大夫?区区一个大夫?”任经行挑了挑眉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天赐何尝不明白这其中有着太多的蹊跷,可饶是他心思缜密,对此也完全没有半分头绪。他只得低声道:“我没必要骗你!而且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先出城再说。”
“出城?”任经行一怔,心念微动。他们两人明面上虽分属于北镇抚司首领——陆统领之下,可实际上,却完全属于不同的势力。他若打着严相的名义去深夜通关,想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少年既然要出城,必然得打着北镇抚司的名头,也不知他到时候会亮出什么身份?
任经行微微眯起双眼,心道,若真是如此,这倒是窥探这无名无姓少年的一个好机会。
可谁料,眼前的少年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伸手入怀,摸索出一根铁钩,又变戏法一般,从腰间抽出一卷绳子,平静地递给他:“翻墙最快!”
“哼。”任经行心中微恼,却也不得不承认,若要出城,以他们两个的实力,翻墙的确是最快的方法。他接过铁钩和绳索,盯着天赐多看了两眼,这才行动起来。
他们两个武艺本就在一般人之上,翻墙更是不在话下。借着铁钩和绳索的外力,两人不过三五下就越过了五六丈高的城墙,一前一后站在了延绥镇的城门外。
此时夜色茫茫。在重重云雾的遮蔽下,露了小半张脸的圆月散发着晦暗不明的极淡的光。这里本就是西北边陲小镇,城外几乎寥无人烟。所以放眼望去,四下里皆是漆黑如墨,根本没有一星点儿光亮,更看不见一丝马车的踪影。
任经行脸色一沉,回身正待叱问,却见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点了火折子,俯身凑在通往城门口的车道上,认真仔细地观察着。
“这边。”他很快站起了身,伸手指着东方,人也随即向着东边飞奔而去。
任经行将信将疑地跟了过去,见那少年不断地俯身查看地面上马车留下的痕迹,不断地变换着方向。只不过每次他的判断都极为迅速,丝毫不影响他两行进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