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根底下,钟年反倒是不忙了,除了为了恢复系统而每日打卡上班以外,大部分时间基本就是往那一坐,端杯茶能睡一天。
当然,这个时间县里也几乎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处理,年货什么的也早有其他人去准备了。
正如钟年自己所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过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那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上至王侯将相、天潢贵胄,下到贩夫走卒、黎民百姓,皆不能免俗。
腊月二十八晚酉时,钟年最后一次打卡下班,也预示着今年的签到已经走到了尽头。
大明王朝在除夕当天是不用上班的,所有官员都可以回家陪伴家人过年,不光他们,就连皇帝也是不工作的。
朝会一直要到初四才会重开,这期间所有官员都是带薪休假的。
大明王朝也只有年假这一个假期是可以带薪的。
当然休假归休假,在初一当天,所有在京官员都要前去奉天殿广场给皇帝拜年,然后皇帝要给每一个官员准备一个红包。
这都是规矩,老朱定下的。
老朱穷苦百姓出身,在百姓里面都是最低等的,寻常百姓只有过年过节能吃上一顿肉,老朱不同,老朱过节也吃不上,只有过年能吃上两口肉。
因此对于过年这件事,老朱格外重视,还把这规矩给写到了皇明祖训当中去。
这也就是明明老朱定下的俸禄标准都不够人活命的,但是底下那一小部分清贫的官员也没有饿死的原因。
这红包少的时候都有十两打底,对于普通官员来说,过得苦一点怎么也够花。
该说不说,老朱后半辈子几乎就没当过人,唯独在这件事上,让人挑不出毛病。
开国皇帝定下了这个基调,那民间自然也不能落后,江宁城内一夜之间便挂满了大红灯笼,家家户户大门上都贴满了喜庆的对联。
各家门口的积雪都被扫清,大部分百姓还热心地帮忙清扫街道上的积雪。
当然了,百姓们就是凑个热闹帮点小忙,清扫大街自然是有专门的工人进行,这些人可能是唯一在除夕当天上午还工作的人了。
毕竟……衙门说了,过节期间工作给三倍工资呢!
而且也不耽误晚上回家吃团圆饭,毕竟他们的家就在这座城里。
不过说起来,也还有那么一部分人,除夕夜里面也要工作到很晚才回家,那就是戏班子。
钟年安排了他们在除夕夜里,在江宁广场上唱戏,另外还有很多贩卖糕点和饮品的小贩分散在广场周围。
当然了,这些人本就是住在广场周围的,所以活动结束之后也可以第一时间回家守岁。
而且如此别开生面的过年方式也属实别具一格,不少住在这附近的百姓们都以家为单位到这来看戏。
小孩子们不喜欢看戏,但是他们喜欢凑热闹,小一点的就坐在大人肩膀上伸着脑袋四处打量,稍微大点的,在得到了家长的允许之后,就像是脱了缰的小马一样在人群当中穿梭。
偶尔有摔倒的,哭一会儿,还没等大人过来哄,就又拍拍屁股继续去玩了。
当然了,钟家的几个小子也在此列当中。
除夕夜当晚,钟家人在吃完团圆饭之后,就四散开来各自游玩,大部人都选择上街去凑热闹。
除了广场那边有戏班唱戏以外,其他各条街道的街头十字路口处也有手艺人在表演皮影戏、打铁花、舞龙狮之类的表演,包括不少巷子里面还有说书人在讲评书,而讲的故事除了江宁人最爱听的西游记外,还有诸如封神演义、杨家将、岳飞传之类的故事。
乌衣巷那边自然也有专门的表演,在钟年的撺掇下,不少青楼的姑娘们走上街头,在乌衣巷两岸隔水赛舞。
因为穿了厚厚的冬衣,除了手和脸外基本什么都露不出来,所以给人的感觉没有低俗,反而因为这些姑娘们本就舞技非凡,而更多展现出了舞蹈本身的魅力。
两岸的其他商贩也都没闲着。
酒楼里面虽然没人吃饭了,但是零零散散的还是有人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上两盘小菜,或举杯邀月小酌,或低头欣赏歌舞,好不快哉。
戏院和书馆里面的人也比平常少了不少,三五个人坐到一桌,摆上糕点零食和饮料,众人边吃边谈边看戏,这年过得也别有一番滋味。
当然了,说到过年,最离不开的肯定还是赌博了。
虽然江宁现在明令禁止公开赌博,但是借此阖家团圆的机会,一家人坐到一块围着桌子打几把牌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禁止的。
何况钟年自己这时候就在打牌。
作为一个地道的山东人,过年不打牌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去年这个时候家里面就只有他和丫丫、穆姨三个人,衙役们都回家过年了,就他仨围着火炉聊闲天,才刚过子时半就都回房睡觉了,也没人在乎守岁这事了。
今年不同,今年要说六个人凑一桌都能凑个四五桌,这还是因为有一部分人都上街玩去了。
钟年这一桌是他和钟月,还有老范、白淼还有钟信和钟乐。
他们旁边就是丫丫、钟暮瑶还有钟芸、钱明珠等几女。
在钟年的鼓动下,老范带着老婆丈人还有丈母娘都来了钟家过年,主打一个热闹。
因此家长那一桌也是不缺人的。
“四个皮蛋,开个点!”
“四个老凯,不让你开!”
“哎呦呵!四杆枪!我看看我能不能开?”
“嘶……算你狠……”白淼幽怨地瞪了范文宇一眼。有些不情愿地将手中的牌扇合死,低头去翻牌。
范文宇嘚瑟地轻哼了一声,就准备撂四。
“慢着!他让你开我可没让你开吧?把四拿回去!四个二烧牌!”
钟年一手将剩下的牌别在腰后,一手丢出四张小二。
范文宇脸都绿了,幽怨地瞥了钟年一眼,扭头求助似的看向钟年对面的钟信。
钟信看了眼手中的牌,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歉,我……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