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翳还想着,殷乐和宋玉在日后会不会有什么新进展。谁知道除了被他和即墨一起发现的那日,殷乐其余的时间像个没事人一样,把宋玉抛到脑后,继续专注于韩照人的事。
而宋玉,就更争气了。皇帝似乎对他极为满意,每隔几天就来召见他,根据谢林翳的小道消息,宋玉已经被授予了国子监丞的职位,之后的几日都在国子监的起居室休息。
完全没回家啊!
这两个人是事后无情的魔鬼吗?
眼看着韩照人进入皇城的时间越来越近,隔壁的郭采练与白朝琢暗暗焦急,殷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有一个消息从人群中散布开来。
被皇后看中的琴师韩照人,与七里桥的头牌花柔姑娘之间,存在私情!
这消息一出,风月场和琴乐场都炸开了过,各家都在讨论这件事。
而处于风口浪尖的当事人,却是格外的安静。韩照人闭门谢客,一门心思练习礼仪,花柔姑娘称病不接客,一病就是三天。
三天后,七里桥来了一名客人。老鸨一向记人的能力很好,如今看到那名客人,就迎了上去:“哟,这不是殷公子吗?今个儿来,是又想叫池娘子?”
“不了?”那位殷公子似乎是纵欲过度,气色远没此前好,整张脸甚至都黯淡不少,远没有初见时的那般光彩照人。老鸨甚至觉得,现在把这位公子扔进人群里,她恐怕就再也认不出来了。
“今日,我想见花柔姑娘。”
老鸨盯着殷公子那张脸:“殷公子,不好意思。花柔姑娘身体有恙,怕把病气过给公子,公子你看,要不换个人?”
“我找一个病人取乐做什么?”殷乐冷笑,翻手左手拿着一个小印,右手拎着一袋银子,“妈妈,你是想收了钱,然后当什么事都没发书,安排我见花柔,还是想要我真带人来,我们大理寺见?”
林妈妈浑身一颤,目光锁在了殷乐手中的小印上,忍不住扯出一个笑容:“这位大人,不论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好说,好说,还是不要惊动大理寺的那位大人了。”
殷乐笑了笑,风轻云淡地将小印卷进拳头里,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秦正卿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她问正卿大人要一个能镇得住场的信物,秦正卿抬手丢给她一个什么官都不是小印,让她到了地方出示小印,之后的事情,就会如她所愿。
看妈妈的样子,平民被大理寺正卿委托查案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而且大理寺正卿这雷厉风行的样子,不求无过,但求有功,恐怕真的会因为委托人的三言两语把当事人绑到大理寺。
秦正卿就是这样不近人情,善用酷刑,却从不不分青红皂白上刑,却又敢于用人,善于用人的人。殷乐现在八面威风,估计身后就有无数只眼睛盯着,她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当场就会被五花大绑关进牢里。
这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恶人呢?殷乐忍不住郁闷。
进入花柔的房间,殷乐才哭笑不得地发现,花柔似乎的确是病了。
屋里淡淡的香气萦绕,经久不衰,但花柔却没了过去那翻风情万种的姿态。她病恹恹地倒在床上,见到殷乐后忍不住大吃一惊,挣扎着就想起来。
“你就躺着吧。”殷乐打断了花柔的动作,俯身看她。
“公子笑话。”花柔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口中念着,“若是花柔还能起床,说什么也要去接应公子,可怎奈花柔真的无力起身。没想到公子竟然不信花柔,还要来亲自验证。”
“你要是不病,可没法糊弄外面那多被你欺骗了感情的公子哥儿们。”殷乐毫不在意,悠哉悠哉道,“你们青楼什么宝贝都有,随便来一种让人无法下床的药,不稀罕吧?”
“公子。”花柔的目光微变,“请您不要胡说。”
“咳。”殷乐叹了一口气,抬手挥了挥不存在的蚊蝇,“我们谈论这个干嘛呢?这次我来找你,是来和你谈正事的。”
“什,什么事?”花柔缩了缩脖子,似乎是想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睡在蒙死人的绣被里,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殷乐低下头,在花柔的耳边低语。
花柔脸色大变,仍然强装镇定:“奴家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听我说,花柔。”殷乐微微笑,伸手抹去花柔脸上的汗珠。
“那书童死前,被用过刑。花柔姑娘虽然用香薰掩盖过了。”殷乐走到一处角落,踢了踢墙面,“但很遗憾,这儿溅了一滩的酸醋,有几滴沁进了墙壁里,还是能被我挖出来。”
“书童是被蒙住口鼻,窒息而死。说到凶器,恐怕便是花柔姑娘的被子了。”她拉开被角,瞧了瞧花柔姑娘的脸色,“哎,花柔姑娘,你这副表情,我都不需要证据了。”
“其实呢,我也没有证据。毕竟七里桥的绣被是每七日就要拆洗一次,论味道,也早没了。但看姑娘的表情,我就知道我说得错不了了。”
“你们原本打算用酷刑胁迫书童作伪证,结果人家誓死不从,你们就杀了他,把他的尸体扔进了河里。”
“花柔姑娘是不是好奇,我是如何查到你的?”殷乐身子一拧,反手抓住花柔拿着金簪扑来的手,手肘曲起,在她的锁骨处狠狠一撞。
花柔吃痛,登时缩在了床上,忍着疼痛蜷成一团,一声也坑不出来。
“你在听完《采练曲》后,送给书童的那卷头发,被他放在枕头里,我恰巧找到了它。”
“胡言乱语!”花柔满头大汗,嘴上仍然冷笑,“那卷头发上的熏香,和我屋里的根本不一样。你要说推断,也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吧?”
“我看,你根本就是从一开始便知道是我,特地来这里诈我。”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嘘。”殷乐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花柔噤声,“花柔姑娘,你想要独揽全责,不妨听完我接下去要说的话。”
“确实,你在书童死后就更换了香薰,可你知道,你用的是什么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