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丢,白晚璞周围的人都吓得失了颜色,白晚璞冷眼看着那枚鸡蛋砸向自己,也是微微咬了咬嘴唇。
这被砸到,可真够脏的。但若是真能如此,恐怕她的婚约就能顺理成章地解除了。
然而,那鸡蛋终究没砸到她头上。
一把铁扇自空中挥来,正巧打在了鸡蛋上。铁扇与空中拐了个弯,将鸡蛋送回人群之中,自己回旋着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人群中响起“哎哟”一声,有人仰面向后倒去,显然是被砸中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男人身后还拥着一群人,男人这一倒,登时带下了不少人。
王婉从位子上“腾”地站起,连连扭头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到底是谁出的手。
白晚璞的目光投向一处的角落,看见那绝色的郎君以指抵唇,右手捻扇,轻嘘一声。她不动声色,将脑袋转了过去,冷眼看着前仰后合的群众。
“放,放肆!”身后的丫鬟尖叫起来,小姐这次也玩得太大了,要是她真被砸中,她名声何止要下降,简直是可以放在地上扫了。
“诸位,请安静。”韩照人见差一点儿惹出了乱子,不得已下台。
他忙不迭地安抚群众的怨气,亦步亦趋地来到白晚璞身边,弯腰谢罪:“姑娘,这些人都是太过心急,为了维护在下,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莫怪。”
王婉跟在韩照人身后,也来到了白晚璞面前,似乎是刻意要给韩照人撑腰。
“你本无错,却说得像是个罪魁祸首一样,的确能众望所归,这马后炮做的不错。”白晚璞赞许地点了点头,眸底已经是一片冰凉,“但我不打算放过你们。”
“你们知道你们惊动的是谁吗?你们这群贱民!”她素手扬起,狠狠一拍桌,“金吾卫!”
话音落下,门口响起一阵嘈杂之声,数十名金吾卫从大街上鱼贯而入。
“金吾卫执勤,听说有人谋害皇亲国戚,可有其事?”
“李中郎。”白晚璞伸手一指,嘴角带笑地指向她面前的一干人等,“小女子白家晚璞,今日来此听曲。那琴师口出狂言,小女子忍不住辩驳几句,却被他们污蔑辱骂,甚至还打算砸死我。”
这下,那群义愤填膺的百姓们,总算知道他们惹到了什么人。
白晚璞,白相的孙女。少而聪慧,自小得皇帝亲笔赐婚,与皇家的秦王殿下结亲。她即使还没成秦王妃,所有人也无法对着板上钉钉的事实避而不见。
“白姑娘恕罪。”韩照人双腿一软,连忙跪下,冲着白晚璞扣了几个响头,“看在他们一心为了韩某的份上,请白姑娘勿怪。”
“哦?”白晚璞冷笑,“我不怪他们,难不成怪你?”
“白姑娘,不知我,犯了什么罪?”韩照人的身子扶得极低,面上表现出略微的疑惑,眼角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谈话间,王婉已经匆匆走上前。金吾卫李中郎将本想拦着她,但听到她自报家门后,还是乖乖行礼,退到了一边。
“白姑娘,你莫要欺人太甚。”王婉皱了皱眉,“这群民众不过是义愤填膺了点,说的话有些难听,可他们从未真正伤害到你。你身为名门闺秀,理应宽宏大量,为何要步步紧逼?”
“更何况,白姑娘此前还在责难我滥用父亲名誉,如今却利用未来秦王妃的身份指手画脚。白姑娘还真是严于待人,宽于待己。”她不阴不阳地损道。
廖安然默默扶额,这位脑子不太聪明的王姑娘,怎地就又入套了?
“王姑娘,我从没说过我是皇亲国戚啊。”白晚璞眨了眨眼,微微侧身把廖安然让了出来,“我为廖姐姐鸣不平,却不你说成耍弄自己的权威。”
“莫非你想说,我的廖姐姐配不上‘皇亲’这两个字。”
天真无邪白晚璞,公然把正二品的郡主拉出来耍威风。
此前,白晚璞站在廖安然前,再加上廖安然不声不响,甚是低调,几乎没人注意到她坐在白晚璞旁边。当白晚璞指向廖安然的时候,众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分外精彩。
“王姑娘。”廖安然不紧不慢地抬起头,“你是在说,本郡主,称不得陛下一声‘舅舅’吗?”
云安郡主廖安然,深受太后宠爱,是众所周知的事。据传她在扬州遇袭后,若非她执意劝解,太后恨不得把扬州城的士兵全部砍头,治他们玩忽职守之罪。
这个郡主,不是一般的得宠。
王婉心头一凛,连忙俯身行礼。而廖安然不紧不慢地捻着绣帕,目光挑剔地看着王婉把这一礼行完,忍不住轻笑一声:“手的位置都摆不对,真是差劲。”
王婉僵着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云安郡主。”李中郎将上前,试探着问道,“请问郡主,白家小姐说这群刁民谋害郡主,敢问这件事是真是假?”
“这件事啊……”廖安然坐在位子上,目光慢悠悠地在民众之间转了一圈。
老百姓们个个面色惨白,不知是谁的大腿抖了几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时间,先前耀武扬威的百姓,包括姗姗来迟的花魁花柔,整整齐齐地跪在了醉仙楼内,纷纷向廖安然磕头。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李中郎将,他们不过是一群听不得曲子的傻瓜,对我们没有谋害之心。”廖安然转过头,对金吾卫说。
“这次,是廖姐姐放过你们。”白晚璞柳眉一挑,做起了恶人,“你们还不磕头谢恩。”
先前白家姑娘一副把他们生吞活剥的模样,如今被郡主赦免,所有人的背后早已冷汗涔涔,听到这话,连连磕头谢恩。
“回吧。”廖安然站起身,风度翩翩地往外走去。她的目光一直平时前方,严格按照闺秀的礼节,眼神根本没有在四下游走。
而白晚璞却是东张西望,她又瞧见了那个站在角落里的绝色小郎君。小郎君没有跟着别人一起下跪,他藏身于无人处,独自看着热闹。
看见白晚璞,他甚至朝她招了招手,意谓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