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的尽头，有一块石板压着。殷乐将火折子黏在墙上，拿手试探着推了推。
“娘子，你要不要喊人？”谢林翳出了个馊主意，“毕竟小娘子的力气……”
殷乐将石板推开一条缝，小心地向外张望。过了不久，她确认安全，将石板掀翻。
掀翻石板后，她一脸无辜地转头看着谢林翳：“你说什么？”
谢林翳：“我什么都没说。”
在地牢里，他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只是觉得眼前的姑娘长得比唐战的其他脸皮好看，但等到刺眼的阳光照在殷乐脸上，他才意识到，乐娘子美得惊人。
这样的女孩，果然会被唐战看上。
殷乐推开石板，反手就将谢林翳的眼睛捂上：“先闭上眼睛，太久没见光，我担心你也变成瞎子。”
也？谢林翳心里疑惑，但还是乖乖闭眼。
殷乐将谢林翳拉出了地道，四周环绕一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弧度。
一名穿着便服的男人正靠着不远处的树干，那男人殷乐认识，正是她们一行人中的一员。
见到殷乐，那男子面上一喜，一个纵身便来到了殷乐面前，拱手道：“见过乐娘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殷乐忍不住问道。
“是先生说的。”那人答道，“先生觉得，地下室的占地不大，镇子又太过惹眼，那出口便一定在神婆房间后方不远处。”
“我们找到了好几处类似的石块，我正好是在此处守候，恰巧等到了乐娘子。”
说着，那人这才注意到殷乐背上的男人：“这人是？”
谢林翳心中大震：他真的没感到惊讶！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背着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她的同伴真的没有惊讶！
这是什么神仙女孩儿？
“他叫谢林翳。”殷乐甩手将谢林翳交给了男人，“是我在地牢发现的，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
“先去见夫子吧。”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殷乐朝男人说道，“我现在知道了很多事，是时候和夫子交流交流了。”
男人点点头，轻声说了声：“好。”背着谢林翳快步在林间穿梭。
殷乐施展捉云，紧跟在男人身后，保持着速度。两人绕了个大圈，才返回了客栈。
见殷乐平安无事地回来，客栈掌柜一副大跌眼镜的模样，随后死死捂住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会说。
一上二楼，殷乐便疾步走入宋玉的房间。
“夫子，我知道该如何做了。”殷乐弯起眉头，笑了起来。
宋玉坐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听到殷乐的话，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回答：“你打算怎么做？”
“夫子，神婆是个男人，名字叫唐战。”
说着，她言简意赅地把自己在唐战那儿收集到的信息说了出来。其中包括唐战的人皮面具、以及地下室里被她带出来的“百晓生”谢林翳。
“他其实并不会什么术法，此次他的求雨，也是通过其他人的测算得出的结论。可他一定没有想到，那人算出的日子，故意谎报了两日。”
“唐战打算三月初一求雨，但按照你的说法，时间应该是三月三日，上巳节。”宋玉在心里估算着，“听起来，你有想法了？”
殷乐勾起唇角，向前走了几步，坐在了宋玉身旁的位置：“风雨镇的镇民，大多都很迷信。让他们听话，的确轻而易举。可是若是那神婆的术法失灵了，让他们起疑反抗也实在简单。”
“所以，你打算装神弄鬼，让那群镇民相信你，在把唐战拉下马来？”
“夫子英明。”殷乐口不对心地称赞，“居然能如此迅速地领略学生想法。”
宋玉面上的表情微微变化，指腹微微摩擦椅旁的几案。不一会儿，殷乐便听见宋玉问：“你如此有信心，你可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元欢一行人？”
殷乐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她蹙眉思量片刻，转而抬头：“夫子，我觉得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完成。”
说完，她抬头去观察宋玉的面色，结果失望地发现宋玉的眉头逐渐皱紧。
“那我问你，你打算以何种方式出现在唐战面前？”他问。
“自然是在他求雨不成时，直接出现，点破他是骗子的事实。”殷乐回答。
“若是她趁着你还未开口，便将你击杀，然后说你是妖魔，因为你的道来才使她的法术失灵，该怎么办？”宋玉上身往几案上微倾，继续提问。
“你给我的信息里，只字未提唐战的实力如何。可能他的确蠢笨，可即使是无知匹夫，也懂得自救。”
殷乐哑然，片刻后，试探着开口：“那让元欢带人到周围守着，那神婆一旦想出手，就提前打落？”
元欢的本事，她是知道的，不可能失手。
“那若是他用的并非刀剑，而是毒呢？”宋玉问，“如此，元欢根本来不及近你的身，你就已经完了。”
殷乐低下头，皱眉苦苦思索。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额头就被轻轻敲了一下。
“笨。”耳畔传来宋玉的一声叹息，“外面正好有一个‘百晓生’，这些你不知道的问题，你就没想过去问他？”
殷乐错愕抬起头，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语调中带着尴尬：“对，对哦。明明是我觉得他会对我们的情报有用，才把他带来，结果现在我却把他忘了。”
“多谢夫子提醒，那我先去向谢林翳询问，多多了解唐战其人。”
殷乐冲宋玉行了一礼，一边在大脑内思索着自己为何会突然忘了那男人，一边同手同脚往外走去。
“乐娘子。”走到门口，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呼唤。
殷乐转过头，见宋玉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木盒子，正放在手中把玩。
“乐娘子，并不适合融入团体。”
“你，暂时还没办法领导别人。”
他笑着对殷乐说，宋玉的笑一直有种让人心定的力量，但现在这笑容在殷乐眼里，却有些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