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宝眼见着儿子被抓进了南安王府,心急如焚。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旁边焦急痛苦地看着杜安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团团转。杜元宝朝着杜安喊:“南安王喜欢珊瑚!你去把府里那棵珊瑚树给他送去,换麟儿出来!”
也不知道杜安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反正一转头,他就看见杜安手上正捧着自己的珠宝库中的那棵一尺高的珊瑚树,小心翼翼地捧着前往南安王府求见。
王府的仆役引着杜安进了府门,把他带到一个屋子里坐着等。王府的仆役看不见杜元宝,他便跟着杜安一起进了王府。杜安手捧着珊瑚树,左等也不见南安王,右等也不见南安王,从早上一直等到日头西垂,南安王仍然没有出来见他。杜元宝正坐立不安,忽然听到窗外有下人们在窸窸窣窣地说些什么。他立刻凑到窗边去听,屋子外面围在一起的是几个王府侍卫,只听到一个人说:“他说他是镇西将军的儿子,谁相信啊?兵部的军籍记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叫杜世衡,家里是开铁匠铺的。”
另一个人接口道:“就是!人家镇西将军的公子叫杜麟儿,早年在成周公麾下当过参将,后来注销了军籍,在将军府做公子哥儿,逍遥快活呢!”
第三个人问:“王爷为什么要抓他呢?”
第一个人说:“听说他在太华殿当差时挡了王爷的驾,还出言冒犯,王爷当然要教训教训他!”
第二个人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那他可倒霉了,咱们王爷可是有仇必报,他只怕不能活着出王府了!”
第一个人附和道:“可不是嘛?已经打了一百鞭子了,身上早就没有一块好肉了!”
杜元宝听到这里,心疼如绞,跑出屋子对那几个侍卫问道:“几位壮士,我家麟儿被关在哪里?求你们带我去见他啊!”
侍卫们仍然是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几个人又聊了几句就散了。
杜元宝只得自己在南安王府里到处寻找。不多时就在一座假山后找到一座地牢。他钻进地牢往里走,走着走着就听到有惨叫声传来。他循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进去,就看见杜麟儿被反绑着双手吊在半空中,一个精壮的汉子正手握皮鞭用全力在他身上一下下地抽着。而南安王却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旁边的几案上摆着那棵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进来的珊瑚树。可南安王一眼也没有看过那棵珊瑚树,而是冷漠地看着吊在半空血肉模糊的杜麟儿。
杜元宝冲上前去想要把杜麟儿解下来,可他的手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他转过身想要拦住那个壮汉的皮鞭,可皮鞭竟然穿过他的身体,依旧一鞭不落地结结实实抽到了杜麟儿身上。
看着儿子的惨叫声越来越低,杜元宝跌跌撞撞地跑到南安王的面前,跪在地上哀求。南安王似乎是听到了杜元宝的求告,竟然抬起眼睛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杜元宝激动万分,膝行向前哀求道:“求王爷高抬贵手!小儿年幼无知冲撞了王爷,末将替他向王爷请罪!王爷但有吩咐,末将万死不辞!只求王爷放了小儿……”
他涕泪交零地求着,南安王却始终一言不发。杜元宝再抬头看时,才发现南安王的眼睛虽是看向他的方向,但目光却是穿过他落在了他的身后。
杜元宝顺着南安王的目光向身后望去,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背着光走过来。杜元宝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却看不清究竟是谁。只见这个人上前向着南安王行了一个礼,道:“禀王爷,奴才去查过了,这个杜世衡还真的是镇西将军的儿子,故宣王的孙子。原名叫做杜麟儿,为了进禁卫军改了姓名出身。”
杜元宝满怀期待地回头望向南安王,期望着他能看在杜氏一门的面子上饶杜麟儿一条命。然而南安王听后沉吟了片刻,冷笑一声,道:“镇西将军,仗着父亲和伯父都曾因军功而封王,几时把本王看在眼里?这个杜世衡敢在太华殿前挡本王的驾,就知道他父亲更是对本王不敬。”他伸手轻轻一拨,几案上的珊瑚树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朝执鞭的壮汉抬了抬手,冷冷地说:“继续打!”
鞭子又如雨点般落下,吊在半空中的杜麟儿已经没有一点声音。杜元宝看着儿子的生命一点点地消逝,却又无力阻止,只觉得痛彻心扉。
光影中的那个人上前两步,对南安王道:“王爷,皇上下了密旨,令镇西将军调查河西王谋反一案,要想让镇西将军照我们的意思说话,这个杜世衡其实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南安王听了这句话,目光一聚,高声吩咐道:“停!”
那个人影走到杜麟儿身边,查看了一会儿,有些惋惜地对南安王道:“哎呦,王爷啊,这……已经打死了!”
南安王似乎也有些诧异,问道:“真的死了?这么不经打?”
“真的死了,身上都凉了!”
听说儿子已死,杜元宝五内俱焚。他踉踉跄跄地跑上刑台,想要抱住儿子的尸体,却从尸体中穿越了过去。杜元宝跌坐在地上,痛苦失声。正哭得伤心,又听到南安王冷漠地说:“死了就死了吧,把他随身的物件拿一件给镇西将军府送去。”顿了顿,又道:“再割一根手指一起送去。对了,不要送给杜元宝,直接送给他老娘!”
杜元宝此时已经顾不得伤心,满腔的仇恨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火药,立刻就要爆炸。他发出一声几乎不像是人声的怒吼,朝着悠然踱步离开的南安王扑了过去。他此时手无寸铁,只想用双手掐死南安王。然而和之前一样,他依然无法抓住任何东西。他全力冲过去,却连南安王的衣角都碰不到,就穿过南安王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全身剧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