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致远下意识地看了阿依一眼,见阿依茫茫然并没有完全听懂的样子,才略放了心,回过头气得朝他挥了挥拳头,道:“你欠西街粮坊的账单还在我这儿呢!你信不信我这个月不替你付账?看下个月粮坊还给不给你赊米!”
尉迟秋仁一怔,眨了眨眼睛,道:“不付就不付,你不替我付粮坊的账,我就把该给点绛唇的钱拿去买米,然后让点绛唇的老鸨带着姑娘们去你们国公府门口要钱!”
“你敢!”
虽然两个人仍像往常以样互相打嘴皮子仗,可就连旁人都感觉到两人说这些话时的刻意。拓跋濬有些看不下去,不耐烦地催促尉迟秋仁:“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腿疼着呢!”
尉迟秋仁大概也有点装不下去,挥了挥手,道:“回营!”
待拓跋濬和尉迟秋仁走了,万致远看向坐在肩舆上的颜华,问:“那天来看过你之后就一直没得空,怎么样?伤好些了吗?我看你刚才在御前不敢多动,一直那么跪坐着,小心淤堵了血脉。”
颜华坐在肩舆上和致远说话,有些不自在:“没事儿,咱们当兵的没那么娇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因为君恩不敢辞,我哪需要坐这个肩舆?给我根棍子我就能自己走回去了。”
致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话是这么说,但毕竟伤在腿上,不能大意了。咱们习武之人,四肢经脉最是重要。反正现在也不是战时,你只管安心养着。等你伤好了,我还打算把你调进禁卫军里帮我呢。”他看了看玉丽吐孜,对颜华说:“我找阿依说几句话,你替我送玉丽先回营帐吧。”
目送着颜华和玉丽吐孜走向国公府的营帐后,万致远走到阿依面前,拉住阿依的手。
“原本明天才休沐,可我实在等不到明天,就想要过来找你。”
阿依抿着唇角笑,问:“向皇上告假调班,麻烦吗?”
万致远想了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问:“如果我说很麻烦,你是不是就可以陪我久一些?”
阿依噗嗤一声笑起来:“好啊,只要你不困,我就一直陪着你到天亮。”
致远牵着阿依的手,走向格根塔娜湖。夜晚的格根塔娜湖比白天更加深邃美丽。月出于东山之上,斜映在深蓝色的湖水上,点出粼粼波光。仿佛在一块天鹅绒上撒了一把碎银屑。湖岸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架着一堆篝火,人们围绕在篝火边聊天、喝酒、划拳、唱歌、跳舞,热闹非凡。致远牵着阿依沿着湖畔,向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直到喧哗被远远地抛在了湖的另一边,营区里的篝火变成天边的几点小星,天地间只剩下静谧的湖水和他们两个人。
“阿依。”
“嗯?”
“其实那天我去看过你。”
“哪天?”阿依不解地看向致远。
“就是你们从猎场回来的那天。我听说你们被棕熊袭击,吓得我魂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