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又看了看大大咧咧席地而坐的尉迟秋仁,犹豫了一下,仍然向他行了礼。
尉迟秋仁不耐烦地向颜华挥了挥手,追问:“我看下面的皮都烤焦了,能吃了吧?”
玉丽吐孜抢着说:“这兔子只够我们三个人吃的,没你的份!”
尉迟秋仁怪异地看了玉丽吐孜一眼,指着篝火边的背篓,道:“这里头不是还有好多?不够吃再烤一只呗!”
玉丽吐孜立刻扑在背篓上,好像母鸡护仔一样,紧张地说:“这是我们的!要吃自己去打!”
秋仁愣了愣,心里觉得好笑,故意伸手去抢那只背篓:“几只野兔子,至于么?吃完了明天再打!”
玉丽吐孜吓得抱起背篓扭头就跑,冷不防撞上身后的拓跋濬,背篓被打翻,野兔山鸡撒了一地。若不是拓跋濬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她势必也将和野兔山鸡摔在一堆。玉丽吐孜一肚子的无名火正要爆发,却又生生被拓跋濬一声“小心”给堵了回去。虽然她一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想这个人,不要再对他抱什么幻想,然而当拓跋濬在距离她的脸不到一尺的地方温和地说出那一句“小心”,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吹到玉丽吐孜脸上时,她心里所有一切的失望和怨恨就都在那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她呆呆地立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拓跋濬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突然异常的气氛,他扶着玉丽吐孜站稳后就立刻松开了手,错开身子若无其事地对秋仁道:“你也真好意思抢人家小姑娘的东西。去把那头鹿拿来,收拾收拾,一起烤着吃吧!”
秋仁原本正打算看好戏,听到这话立刻不干了,嚷道:“那是我打的!”
拓跋濬瞪他,学着他的语气道:“一头鹿,至于吗?吃完了明天再打!”
秋仁嘟嘟囔囔地起身,走到马旁边从马背上解下一只梅花鹿拎回篝火边,把鹿扔给颜华:“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一天下来就打了这么几只兔子?”
颜华接过梅花鹿,拔出匕首利索地开始收拾,边收拾边说:“我可不稀罕打兔子。这些兔子不是我打的!”
“不是你打的?”拓跋濬和尉迟秋仁都很诧异,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手无寸铁的阿依和玉丽吐孜。
“阿依姑娘跟着致远学了半年飞蝗石,现在可厉害了!打这些猎物也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才学了半年就能打这么多猎物?那真是了不起!”拓跋濬向着阿依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称赞。秋仁原本也想称赞阿依,但一听说阿依是跟致远学的飞蝗石,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低了头默不作声。
阿依被拓跋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腼腆地笑笑,道:“也不过是打些兔子山鸡,再大一些,像梅花鹿这样的就打不了了。”见秋仁一只低头不语,以为他还是舍不得那头鹿,笑问:“王子是想用这头鹿去参加头名的评选吗?要是这样,被我们吃了就可惜了。”
见阿依问他话,秋仁连忙抬起头,摆手道:“头名是想去争的,只是不可能靠这头鹿去争。听说东平王已经射到了一只海雕,晋王也捕到一头野驴。我要不猎点特别的,就是再打十头梅花鹿也不可能有资格去参选头名。只是我原有的一双鹿皮靴太旧了,没钱买新的,想打头鹿回去请人再给做一双。”说着他连忙叮嘱颜华:“你小心点,别把皮子给我弄坏了!”
颜华一直忙着烤兔子收拾梅花鹿,并没有察觉到玉丽吐孜对高阳王的特别态度。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对高阳王和尉迟秋仁道:“我们打算去找白狐狸,两位殿下要不要一起?”
“白狐狸?”秋仁显然来了兴致,“这倒有点意思!”他看向高阳王,“殿下意下如何?”
高阳王淡淡一笑:“我无所谓。只是不知道两位姑娘是否乐意让我们加入?”
阿依原本倒也是无所谓,只是因为玉丽吐孜的缘故,以为她会不想再和高阳王有什么瓜葛,正想着该怎么婉转地拒绝,却听玉丽吐孜干脆地答道:“好啊,一起!”
拓拔濬和尉迟秋仁带了一些酒,五个人吃着烤肉喝着小酒,庆祝猎狐小分队正式成立。当天晚上,五人就在篝火边休息,天明后继续像猎场深处前进。
第二天五人以赶路为主,并没有刻意去猎取。直到傍晚时分,众人刚找了个避风处准备生火休息时,从茂林深处窜出一只马麝。那只马麝像是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惊恐地四处乱窜,最后竟然慌不择路地朝着阿依和玉丽吐孜的方向冲了过去。眼看就要撞到两个女孩儿,忽然脖子上中了一箭,砰地一声倒在了她们面前。惊魂未定的阿依顺着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颜华左手握着弓,射箭的姿势还没撤去,弓弦仍在微微地颤动。
马麝中箭倒地的同时,从密林里又窜出一团黑亮亮的东西。速度极快,众人都没看清是什么,只听到阿依欢喜地叫了一声:“小黑!”那团黑亮亮的东西就已经窜到阿依怀里,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把脑袋在阿依脖子上蹭来蹭去,一只前爪还搭在玉丽吐孜身上,身后那条蓬松的大毛尾巴欢快地摇来摇去。
拓跋濬和尉迟秋仁看着比狼还大一圈的一只大黑狗咧着嘴,呲着近两寸长的獠牙,却像只小猫似的向阿依和玉丽吐孜撒娇,都目瞪口呆。颜华认出小黑,笑道:“哟,这小东西终于出现了!我就说,出来打猎怎么能少了它?”说着上前伸手去摸小黑的头,却被小黑一扭头躲开,转过身来对着他发出嗬嗬的警告声。
颜华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对小黑说:“怎么了兄弟?是我呀!在平城我可没少给你吃肉啊!咱俩不是已经处得挺亲厚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