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涵面色涨得通红,手开一缝,眼睛透过缝隙嗔怪地看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向门口走去,谷雨咧了咧嘴,紧紧随在她身后。
王诗涵走到门外,登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敌人说不定就在左近,闹出那么大动静,此地不宜久留。”谷雨在她身后提醒道。
王诗涵看向牡丹,两人视线交汇,王诗涵露出得意的笑容,扭头便要走。
牡丹身体筛动,呼吸粗重,忽地嗷一声扑向王诗涵,抱住了王诗涵的右腿,大叫道:“我抓住她了!”
王诗涵万料不到这女子竟这般难缠,猝不及防被她拿个正着,身体陡然失衡,趔趄着向后便倒,谷雨站在门内,见王诗涵栽过来,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右脚抬起便要往牡丹踹去,王诗涵在他怀中厉声道:“你做什么?!”
谷雨一激灵,右脚攸地停住,那四郎发一声喊,忽地飞扑而来,将谷雨的右脚抱住,向怀中一扯。
谷雨连带着王诗涵一并摔在地上。
四郎大喜过望,叫嚷道:“弟兄们,二十两到手了...唔!”
谷雨不等身子在地上落实,左脚闪电般弹射而出,准确地蹬在四郎的肩胛骨,四郎惨叫一声两手松脱,谷雨抽出脚来,将王诗涵从地上扶起,牡丹兀自抱着她的腿死死不肯松开:“二十两,二十两,抓到你们便有二十两。”
王诗涵一怔,牡丹抬起头,两眼赤红,恶狠狠地盯着王诗涵,王诗涵打了个冷战,拼命挣扎,在谷雨的帮助下终于拔出腿来,牡丹扑倒在地。
王诗涵吓得有些傻了,谷雨扶住她的两肩:“走!”
牡丹回头看看地上翻滚的四郎,再看看王诗涵的背影,难以名状的怒火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更加炙热,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扑向王诗涵:“不准走!”
嗖!
破空之声传来,一支弩箭在巷子的另一头飚射而出,在火光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妖冶的光线,直奔王诗涵后心而来。
王诗涵恰在此时扑到王诗涵身后。
噗!
沉闷的利刃入体之声,四郎看得分明,惊叫一声:“牡丹!”
牡丹瘦削的身子被带飞,撞到王诗涵身上,幸而有谷雨眼疾手快,将她扶定,两人回过头来,只见牡丹面容痛苦,身子像被抽掉了骨头,摔倒在地,她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体痛苦地在地上扭动,表情中透着疑惑,喉间发出深沉的呻吟之声,不甘地看着王诗涵。
王诗涵吓傻了,木然地看着地上的牡丹。
三名短打扮的年轻男子从黑暗的巷子中走出,当中一人平端弩机,两人一左一右,各擎太刀,快速向谷雨逼近。
“妈的!”谷雨咒骂一声,一扯王诗涵,王诗涵呆傻地看向谷雨,对于对面的危险视而不见,谷雨急了,抓住她的腕子:“还不快跑?!”
王诗涵踉踉跄跄地跟在谷雨身后,忍不住回头看去,牡丹圆睁二目,一动不动。
“牡丹!”四郎大惊失色,蹒跚爬向牡丹,将她抱在怀中,牡丹已然气绝身亡。
“啊!啊!”四郎放声大叫,他和牡丹所憧憬的未来止步于一个贪婪的念头,从此再没有彼此,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陷入巨大的悲痛和癫狂之中,巷子里的弟兄们也都被吓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人穿行而过,根本生不出任何抵抗之意。
那三名年轻人面无表情,似乎方才不过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四郎抄起地上的金丝大环刀,嚎叫着扑向那名端着弩机的男子:“我杀了你!”
男子将弩机抛在地上,从腰间抽出太刀,寒光在巷子中一闪而逝,他绕过四郎,和两名同伴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当啷!
金丝大环刀坠落在地,四郎随之倒地,身下鲜血汩汩而出。
巷子里静悄悄的,宏达推开门,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从门口捡起那把弩机,小嘴中发出“哇”地一声,牡丹和四郎趴在地上,纹丝不动,宏达坐倒在地,将弩机放在腿弯,两手轻轻拍打着四郎和牡丹的肩膀:“四哥,你瞧瞧这是什么?姐姐,我有新玩具了。”
大街上热闹非凡,辛苦了一天的码头工人结束了工作,上街觅食寻乐,组成了一天里最为喧嚣的时刻。街上走动的各个身型强健,嗓门粗犷,即便在深秋里也只穿着汗褂,显得十分彪悍。
谷雨拉着王诗涵从巷子里匆匆走出,挤入了人群之中。
王诗涵还没有回过神来,魂不守舍地跟在谷雨身后,谷雨面容焦灼,忽地将王诗涵拉到自己近前,右手老实不客气地在王诗涵娇嫩的小脸蛋上拍了一记,王诗涵吃痛之下回过神来,又惊又怒地看着谷雨,谷雨咬牙道:“自己都要丢了小命,还有空为别人难过吗?”
“你,你说什么?”王诗涵被他恶狠狠的表情吓住了。
谷雨指着前方:“想活命的话一直往前走。”
王诗涵惊道:“你不与我一起吗?”
“往前走,不准回头!”谷雨冷冷地交待一句,掉头向回走,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王诗涵又是吃惊又是着急,更多的则是害怕。
难道他丢下自己逃走了?
王诗涵一颗心直往下坠,望着人群发愣。
巷口三名年轻人走出,视线与不远处的王诗涵碰了个正着,王诗涵吓得魂飞魄散,掉头便向前走去。
三名年轻人齐齐露出狞笑,经过一下午的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发现了猎物,这一次他们有十足的把握,三人挤开人群快步向王诗涵追去,那个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的背影显得孤单又无助,但是另一个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她身边,三人提高了警惕,一边搜寻着谷雨,一边加快了脚步。
“坏蛋!胆小鬼!”王诗涵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奋力推开人群,她口干舌燥,后背绷直,心脏砰砰打鼓,那是被饿狼窥伺的恐慌感所致。她越来越害怕,仿佛能听到身后赶上来的脚步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三名年轻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不断拉近着与王诗涵的距离。
落在最后的那名男子忽地感觉背后异样,还不等回过身来,腰间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张嘴欲喊,一只手掌捂住他的嘴巴,腰间紧接着被连刺数刀,他的身体软了下去,身后那人托住他将他丢到墙边,抬了抬毡帽,正是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