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多伦多的生活进程,要比我想象中进展得快得多。我的生活开始步入了正轨。
继续在蛋糕店工作了两个月之后,我忽然有了想离职的想法。在和Arauy说了自己想法之后,Arauy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沐夕,现在,你护照也回来了。要不,你回国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苦笑道:“回国?不回。如果想回,我早就回了。我只不过,想换一个工作环境。”
“那,你让家里把你的学历和在国内的相关工作证明邮寄过来呢?那样,还好找一些。等蛋糕店这头,我和店长说,也给你出具一份优秀员工的评语。”我看看Arauy,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我给曹歌发了短信,也仅仅是告诉她想让她帮我把相关材料邮寄来的事儿。但是曹歌第二天才回我。
短信里,曹歌说,孩子最近一直发烧,昨晚在医院了。不着急的话,过几天就帮我弄。我简单打听了一下孩子的病情并且发了个地址,便算作罢。
一星期之后,我照例在蛋糕店里工作。因为倒班儿的关系,那天回去的晚。当我和Arauy有说有笑地回到住处时,刚转过路口,便看见了站在房子门前的父亲和曹歌,还有崔禹。
Arauy神经兮兮地推推我:“喂!沐夕,你看看,你看,门口那是不是坏人啊!怎么好几个人?不过,不过像亚裔人!”当时的我站在原地,眼前的这几个人让我突然陷入了慌乱之中!而他们的出现,也让我心底忽然泛起了一阵眼泪。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按照我提供的地址,直接找了过来。
一直在四处张望的曹歌忽然看见了转角处的我,她告诉身旁的父亲:“沐夕在那!”说话之间,父亲和崔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
Arauy听见了那门口的人在喊我的名字,惊讶地看向我:“沐夕,好像,好像找你的。”
我没有回答。
Arauy拉着我的手向前走着。快接近门口的时候,曹歌小跑着迎了上来。我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小声在Arauy身边说着:“千万别说我住地下室。”Arauy愣了一下:“啊?啊!”
“沐夕!没想到还真找对了。是不是特别意外?没想到吧。”曹歌笑着给了我一个拥抱。我木讷地回应着。并将目光转向了门口的那个男人。
在目光相交的一瞬间,我忽然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是灯光昏暗的原因,还是因为感伤的缘故,门口的那个男人此时看上去似乎要比半年前还要瘦。身上的暗色大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是有一种苍老之感。
“小姑,你,你们怎么来了?”
身后的崔禹喊到:“我说和你发个视频,你小姑说发了两次你也不接,也不放心。你爸非要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这不,正好你发了个地址,我还以为你这是假地址呢,没想到还是真的。”我笑了笑。
Arauy走在前面:“叔叔,阿姨。我是沐夕朋友。来,我给你们开门。等很久了吧。”Arauy很有礼貌。曹歌在我身边小声问我:“这是你新小朋友呀。不错呀,看看人家,多好。”
曹歌一边看着我,一边整理着我的帽子,衣服,看看这儿,看看那的,总是想从细节中观察出我究竟这段在异国他乡的日子过得如何。
一行人进了客厅。
“赵嵩呢?”崔禹突然回头问了我一句。这一句,让我和Arauy都愣了。
“啊,他在单位附近住,我,我在这儿住。”
“不是分了吧?”崔禹笑着问。
“沐夕,要真是分了,就分了吧。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他要是真离开你了,我倒是省心了。”曹歌语重心长地说到。
曹歌四处观察着我的住处,而我依旧在他们的突然到来之中没缓过来神儿。
“沐夕,这房子挺安静的。几个人住呀?房东男的女的?你住哪一间?”面对着曹歌一连串的问话,我忽然语塞。Arauy跑到了曹歌身边:“阿姨,沐夕住这间。”说着,将曹歌带到了她的卧室。
尽管这里的居住环境,和国内有着质的区别,但是,这种简单明快的生活,也是在大家接受范围之内的。曹歌看着,尽管能从脸上看出来有些许失落,却也在接受当中。
从卧室出来的曹歌突然问我:“沐夕,你最近忙什么呢?怎么还要学历资料?你工作了?”
Arauy又急忙帮我圆到:“阿姨,您不用担心,沐夕呀,现在可是我们店里总公司的小明星呢!她现在因为业绩突出,已经被调到总公司任职了。她很厉害的!”曹歌回头看看我:“是吗?沐夕?不错呀?”
我尴尬地笑了笑。
父亲坐在沙发上始终没有说话。崔禹倒是东瞅瞅西瞧瞧的,像是哪儿哪儿都很新鲜,并且没事儿还问一句Arauy,这多伦多都有哪里好玩儿的。
转了一圈的曹歌突然转头问Arauy:“你刚才说,东面那房间是一对儿夫妻?另外一间是沐夕的,那,那你住哪儿?”
Arauy一愣:“啊,我,我住地下室。”
曹歌显然很惊讶,她瞪圆了眼睛:“地下室?你住地下室?为什么呀?”
“啊,没什么阿姨,就是,我吧,就觉得睡觉这个地方简单点儿就行。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西方国家的原因吧,有些东西看得不重要。我就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比如,旅游之类的。”曹歌来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我,我能看看吗?”曹歌跃跃欲试地想要去看看地下室的居住环境。
“别去了阿姨,就是一张床。也没有别的。”曹歌听完,便止住了脚步。
回到沙发上,曹歌拉着我的手:“沐夕,不管你在这边发展得如何,小姑,都希望你回国,哪怕,不在我们身边,但也不至于这么远,我这心里,好有些底儿。”
“小姑,既然我来都来了,就不想回去。”
曹歌愣了:“你是说你以后也不回去?”这话一问出口,我看见父亲忽然变得局促不安。他在沙发上稍微挪了个位置,便又坐定。
他似乎,要比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人都期待着我的回答。而实际上,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再说吧小姑,这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