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感觉,我的四周到处都是涌上来的无力感,并且,这种感觉非常强大,它似乎已经蔓延到了我生活的点滴。那是一种能够让无助所吞噬的黑暗。
我从傲娇的公主突然之间变得一无所有。这种落差,不仅仅是表现在物质上,更多的,是我的心灵所遭受的眼中的创伤。
擦干眼泪之后,我告诉自己,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眼泪换不来金钱,换不来自尊,换不出来能够走出逆境的一切东西。它只会让我变得越来越软弱,越来越孤独,它会让我颓废,让我变得与世无争,让我甘于现状,自甘堕落。
于是,我就那样拼了命的忍着要流出来的眼泪。我给曹歌回了一个短信:“我很好小姑,你放心。这里的天很好,人很好。一切都很好,勿念。”
那发送键按下之后,我转过头看看窗外,陡然之间,我问着自己:天好吗?我又低下头看看手机里面和赵嵩的合影,苦笑着问自己,人好吗?我又看了一圈自己住的地下室,一切都好。
假装吧,假装我的一切都很好。
就像是Arauy说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物极必反,低谷也好,高山也罢,所有的路都需要一步一步去走,急没有用。
收拾完屋子之后,我回到了我的地下室。每每踏上那几节向下的台阶,我似乎都觉得我的灵魂已经跟着那台阶慢慢的走向了地面,沉入了谷底。我所有的心情都随着那地平线以下变得悄无声息,寻觅不着踪迹。
我透过那半截窗子看了一下外面投进来的点点亮光,我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便是,时间很快,而我却一无所成。我要生存,我还要去偿还欠Arauy的钱。所以我需要振作精神,我需要努力。
突然,我的脑海中想到了赵嵩在让我录那一段语音的时候,曾经说过,那一笔巨额的金钱是作为我们两个的分手费!我自己坐在那床上笑出了声,分手费?可笑至极!亏他赵嵩想得出来!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有着这样一般扭曲的三观,能让一个男人在接近40岁的时候,还会如此大言不惭地所谓要分手费这个东西?
而分手费是什么?青春?年华?无稽之谈。
我蜷着腿靠在床头。那张床并不舒适,它或许是我如此多年所睡过的,最不安稳也最难熬的一张床。
我天马行空地又在想,这么多年我所遇到的人都是渣人吗?究竟渣不渣的尚且无从定论,但至少,似乎没有一个结局是完美和理想的。我甩了甩头,让自己精神了一下。
我便开始决定找工作。而由于英语水平太差,让我根本就看不懂那些招聘信息。要知道,所谓的招聘信息,大部分还都是些专业性的词语。我一边查着字典一边看着。从早看到晚上,才翻译出不到20条,并且也没有合适的。
我把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用力地搅着,我觉得我的头已经像一团浆糊。我也假设着,如果我当时听从了家里面的意见,去了他们给找的单位,找了他们给介绍的人,是不是我的现在就不会有这些棘手的事?
正想着Arauy回来了。进门之后的她第一时间来到地下室看我。关切地问我中午有没有吃午饭,并且带回了她店里的一个招牌小蛋糕。
Arauy说:“沐夕,我和你讲。我工作的那一家蛋糕店,在这一片是很出名的,而且有很多年历史了。尤其是做这种小蛋糕,简直是经典中的经典,基本上每天都会售空的。”我接过来Arauy递过来的小叉子,顺着蛋糕的角挖了一个边儿塞进了嘴里。
“嗯,确实很好吃!”
“好吃你多吃点呀?怎么像小猫一样,还一点一点的。”Arauy一边说着,一边将蛋糕塞进我的手里。
我在品味着蛋糕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动。
我和Arauy说了自己白天找工作的事儿。Arauy听到了我的苦衷,俏皮的一笑:“找我呀!我帮你,你想找什么工作呢?”我对Arauy没有隐瞒,我告诉她,刚开始和男友来多伦多的时候并没有将工作放在自己的计划之内,所以,有关于学历的一切信息资料等等的什么都没有。而且,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是,再国内的时候,最高,做到过销售部门的副经理,并且业绩还不错。
Arauy眼前一亮:“哇塞!才女啊!你能做销售?那就好办了啊!这样,沐夕,以你现在的情况,不要说没有相关的学历证明,即便是有,你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太适合去做压力太大的工作。你还是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慢慢来。而且,你要找了别的工作,就会从这里搬走,我还是不放心的。多伦多的治安虽然不错,但你毕竟刚来,很多东西都还不知道。所以,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尝试着来我的蛋糕店。你只需要提供健康证明就可以。这里头不看学历,只是用业绩说话。而且我告诉你哈,你可不要小瞧我这个小店,它的上头可是有着一个大型餐饮公司的,如果你干得好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上总公司呢。”
Arauy的提议让我很欣喜。就这样,随后的两三天里,我办了相关证件之后便和她去了同一个单位。
那间蛋糕店比我想象中大多了,基本上颠覆了我在国内印象中传统意义上的小型面包店。并且员工也不算少。其实对于我来说,销售并不是问题,只不过,我的英语沟通交流却是一个硬伤。
在多伦多,我不会说卖什么?
所以去的第一个月便仅仅拿到了基本工资。为此,门店的经理还专门找到Arauy谈话,试图让她劝退我。Arauy在经理那里帮忙说了我很多的好话,并且一再表示她会帮我补习英语。
于是,那段时间,每天从单位下班之后我便开始了英语的突击学习。
Arauy是我在多伦多面对黑暗,并且陪伴我走过来的唯一的人。两个月后的自己,英语水平有了明显的提升,并且在与人沟通交流的方面也是突飞猛进。加上我先天销售的优势,很快便成为了店里的新星。
工作的第三个月,我挣到的工资已经是之前两倍之多。
那天,我送给Arauy了一个礼物作为谢礼。
Arauy希望我能从地下室里搬出来,但我却拒绝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那个地方可以激发我的斗志,可以让我从不安变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