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燕山君硕大的虎爪踏上木质甲板时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呀声。
这头通体黑白相间的巨虎甫一现身,整片码头的空气仿佛凝固,几个湾湾玩家手中的水杯\"当啷\"坠地,溅开的褐色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如惊惶的蛇。
韩星河单手撑着虎背翻身而上,玄色披风在暮色中猎猎作响,居高临下扫视着前来迎接的日月堂众人,额间赤色抹额与燕山君金瞳中流转的光焰遥相呼应。
日月堂的玩家需要竭力仰头才能与这位不速之客对视,即便坐在足有两丈高的猛虎背上,那个男人依旧挺直脊背,像柄出鞘的苗刀。
\"韩大帅,这虎王...\"有个胆大的玩家刚开口,燕山君突然扭头喷出带着血腥味的鼻息,吓得他踉跄着撞在身后同伴身上。
四周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二十余匹战马不安地刨动铁蹄,在石板路上刮擦出点点火星。
\"灵级!\"韩星河屈指弹了弹虎耳,看着那对蒲扇般的耳朵敏感地抖动,\"昨夜刚撕了三条蛟鲨。\"他突然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的笑容比虎啸更让人胆寒:\"要不要试试它的牙口?\"
“实力还行吧,可以毫发无损的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一遍!”
此言一出,周围玩家一个个歪头斜视,眼神里写满了问号。
有人会觉得是在夸大其词,装比过头,让人觉得很是不爽。
现场至少四五千人,即便是灵兽,也不至于毫发无损。
可能是真的说的有些夸张,一时间竟也没人回应。
暮色四合时分,日月堂驻地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三千藤甲军鱼贯而入,他们黝黑的面庞上还沾着未拭净的海盐,藤甲缝隙间隐约可见暗红的珊瑚碎屑。
这些来自南疆密林的战士好奇地触碰着檐角风铃,对着照壁上镶嵌的琉璃彩绘指指点点,有几人甚至凑近石灯笼嗅闻灯油的气味。
\"这是用鲸脂炼的。\"洪天佑正要解释,忽然听得校场方向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赶过去时,正见十几个日月堂帮众围着个藤甲兵,地上散落着七八柄卷刃的腰刀。
\"藤甲都没砍破!\"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甩着震麻的手腕,引得藤甲军爆发出带着俚语口音的大笑。
他们只是从历史书中看过藤甲兵的传奇,但却是第一次真实见到。
随后,洪天佑命人准备了宴席,甚是隆重。
宴席设在栽满蝴蝶兰的中庭,烤乳猪的焦香与槟榔酒的辛辣在晚风中交织。
韩星河却对满桌珍馐视若无睹,五指无意识叩击着青玉酒樽,盏中明月被震碎成细碎银光:\"我要的人,在台南?\"
洪天佑举箸的手悬在半空。
他想起半月前那场惨烈的海战,忠信社战船上腾起的紫色雷光至今仍在噩梦中闪烁。
那些裹着灰色斗篷的术士就像从冥府爬出的恶鬼,挥手间便能唤来腐尸组成的骑兵。
\"他们驱使的亡灵...\"洪天佑斟字酌句地开口,忽然被一阵阴风噎住了喉咙。
韩星河掌中不知何时多出块刻满符文的兽骨,幽蓝鬼火自他指缝间窜出,在空中凝成十具身披残甲的骷髅骑士。其中一具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窝里跃动着青磷,吓得端菜的侍女失手摔了漆盘。
\"可是这般模样?\"韩星河指尖轻勾,鬼骑兵齐齐举起生锈的长戟。
月光穿透它们肋间的空隙,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整个中庭鸦雀无声,直到某只夜枭的啼叫划破死寂。
洪天佑的喉结上下滚动:\"更...更破败些。\"他看见对方眼底倏然迸发的精光,那是一种赌徒翻开最后底牌时的炽热。这个认知让他后颈汗毛倒竖——当猛兽嗅到猎物气息时,也是这般神情。
日月堂的玩家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白雀果真在岛上。
悬着几年的心,终于是可以放下了。
袁术进攻青州时,几乎成了死局,为了保护阴阳草,白雀果断出海自保。
这老头算是保住了希望,只要有阴阳草在,即便所有人都战死,以后都有机会复活。
韩星河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时间心情愉悦至极。
“这些人对我很重要,我想马上就去见,你看现在合适不?”
闻言,洪天佑愣了刹那:“啊?现在?你们不休息一下吗?”
“即便真要见,这么急也不太好吧,我们两家有矛盾,最好是提前打个招呼,然后在约时间。”
“万一对方借这碰面机会下死手,也不得不防,所有得调集军队准备。”
....
听他讲了一大堆流程,给人脑袋都听大了。
韩星河翻了个白眼:“我来这是希望你们合力出兵去大陆帮忙,压根就没想让你们继续内斗。”
“你也不用搞那么谨慎,他们要是不配合,后果很严重。”
“我等不及,等我的人吃饱就出发,立刻马上。”
“解决了忠信堂,顺便在将台中那些部落首领也一并收拾就行了。”
“你去准备三千匹战马,其他的都不需要!”
这一套雷厉风行的决定,让日月堂这些人听的一脸的懵逼。
然而,洪天佑面色尴尬的回道:“时间这么紧迫,我找不到三千战马啊,能凑五百都不错了。”
堂堂全岛第二大的帮派,三千战马都没有。
韩星河都忍不住咧嘴道:“不是吧,你们占了三分之一的地盘,连这点战马都没有?”
洪天佑倒是实诚,一点不作假。
“这岛上才多大啊,你以为这是大陆呢...”
“我们能养马的地方很有限的。”
看得出,他是真没有,韩星河当即表示:“得了,五百就五百,够用了,其他人就在你这待着吧,伺候好就行了。”
黎明前的海雾还未散尽,五百轻骑已疾驰在通往台南的官道上。
燕山君每一步跃起都带起丈许沙尘,虎尾扫过处,道旁相思树的叶片簌簌如雨落。
\"大帅,前面就是忠信社的哨卡!\"
充当向导的日月堂弟子话音未落,燕山君突然人立而起,仰头发出的咆哮震得崖壁碎石滚落。
只见百丈开外的木质了望塔上,七八个弓手正手忙脚乱地给弩机装箭,可他们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扣不上弓弦。
\"聒噪。\"韩星河并指如剑凌空一划,大傻率领的鬼骑兵化作十道蓝虹贯空而过,锈迹斑斑的长戟劈开晨雾,在木塔上留下冒着青烟的焦痕。
当最后一个忠信社帮众瘫软着从塔顶坠落时,朝阳恰好跃出海平面,将鬼骑兵的残甲镀成诡异的金红色。
洪天佑攥着缰绳的指节发白,担心冲突升级,转而说道:“韩老大,要不先派人传个话?”
“不用不用,你不是知道他们驻地在哪?”
\"嗯,是知道啊!\"
“那你带路就行了,一路操什么闲心,我只是重伤他们,又没打死,不用怕!”
简单粗暴的方式,一路横扫而过,无人能挡。
日上三竿时,忠信社总坛的朱旗已清晰可见。
日月堂的人,一路上神情严肃,谨小慎微,默默的统计打伤了多少人。
再后来,被大傻他们干翻的人数过千,他们反倒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开始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