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直接咬死就是他偷的啊......”
朱老爷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越来越心虚。
他的确没咬定就是周文盗取了城主府的财物,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咬不咬定又有什么区别?
“那朱老爷如何解释城中各处都贴着周文画像的这件事?”
山樱的问题总是让朱老爷感觉无法回答。
“那画像当真邪性,想必大师也听说了,那通缉的画像明明无人破坏,却总是不到半日就糊的看不清。
哪怕贴在干燥的木板上也会如此。
大师见过那些画像了吧......它们可有问题?”
最后一句朱老爷问的很急切,像是想要确定带来这一些厄运的人究竟是不是周文。
这不对劲......
“见过了,画像上沾染着浓重的煞气,碰过画像的人不死也会残,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哦对,我说的事那种过了半日糊的看不清的画像,不是刚画好的那种。”
时晏悄悄瞥了他师父一眼。
什么浓重的煞气,不是厄运才会叫人倒霉然后摔断胳膊腿么,怎么又变成了煞气?
但朱老爷和朱夫人听见这话,双双白了脸,神情都恍惚了许多。
朱老爷后心沁出了层层冷汗。
只要碰了画像的人,不死也会残......
前些日子就是他让管家去街上捡几张画像回来。
管家捡回来的都是糊的看不清的画像,当时他还有些生气,觉得是周文相熟的人想要破坏这次通缉。
那画像......
朱家夫妇二人绝望地对视了一眼。
那画像他们二人都曾碰过。
想到家丁报上来管家的死状,朱老爷眼前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完了,他和夫人都要死了......
就算不死,也会变成残疾......
“大师!求大师务必帮帮朱家,救救我女儿。
我就这一个女儿,她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她阿娘都活不下去了。
只要能解决这事,无论您要什么样的酬劳,我朱家都出的起!”朱老爷倏地站起身,若不是他夫人还在这,他都能跪下来求山樱。
人在生死面前总是会无限妥协。
时晏观察着朱老爷的眼睛,里面再也没有一丁点轻蔑和瞧不起,反而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那般急切又激动。
说实话,山樱很不想管这面上装模作样心里脏到不行的人,但她这次是来赚银子的,而且任由朱家上空的厄运继续传播下去,整个城西的人怕是都要遭殃。
这已经不是救不救朱家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祖师说过,她生来身上就带着罪业,须得多行善事,这辈子才能过的舒心。
她修习术法,又懂些长生之道,这辈子还长着呢。
若是多行善事就能让这么长的一辈子过得顺遂,她也不介意伸出援手。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报酬......
至于她身上的罪业是什么,她不太在乎。
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要替自己不记得的上辈子擦屁股已经够倒霉了。
她才没那么多心思去探寻她上辈子做了多少恶事,才叫她这辈子也受了影响,反正也不能回到上辈子把自己掐死,得过且过吧。
“报酬的事之后再说吧,我定会尽我所能解决掉麻烦的根源,但现在我要见一见你女儿。”
不管朱老爷是否有所隐瞒,又或是隐瞒了什么,只要见到朱玲玉,山樱总有办法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朱老爷先是欣喜于山樱前半句话,又紧接着在她提出要见一见朱玲玉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非是我不愿让大师见玲玉,而是玲玉现在......被我和夫人囚在府里一个看守森严的小院中。
自从没了周文的消息,玲玉就像是疯了一般,想尽各种办法也要从家中逃出去找周文。
我和夫人都觉得她是中了邪,这么跑出去,我们估计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所以才把她囚了起来。
见是能见,但我怕大师您从玲玉那问不出想问的东西。”
“这就不劳朱老爷操心了,带我去见她吧。”
朱老爷只好让朱夫人带着山樱去见自家女儿,以自己是父亲,不好进女儿闺房为由,选择不跟过去。
还在背过三人时,冲着朱夫人使了个眼色。
朱夫人轻轻点头,回了个让他放心的口型。
等几人走远,朱老爷面上的神色也渐渐变了。
虽然还犹存几分惊惧,但更多的却是毒辣。
上朱家门想要处理这件事换取报酬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骗子。
也有个有真本事的说过,事情的起因应该是在他女儿身上,只要顺着他女儿这条线,一定能把这事给解决了。
可......
朱家府邸中心处的一座小院外,站着数十个腰间配刀的家丁。
山樱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些人都是练家子,只不过不是特别强。
看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见山樱脚步停在院门前,朱夫人出言解释,“让大师见笑了,我和老爷派这么多人守着玲玉,不光是怕她出逃,还怕那盗贼真是周文。
若是能在城主府偷盗还不被抓,想要来我们府上带走玲玉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和她阿爹真的太怕失去她了......”
时晏听着朱夫人的话,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心里觉着有些古怪。
上辈子他亲缘浅淡,但这辈子阿爹阿娘都很疼爱他。
真正疼爱子女不该是像朱家夫妇这般动不动就将疼爱女儿不能失去女儿挂在嘴上,而且明知事情有异,也没见朱老爷拿着自家这金山银山去外面寻找高人来解决。
自古财帛动人心,只要钱到位,总会有能人异士来趟这趟浑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派十多个佩刀的家丁看守自己女儿,府邸大门也紧闭着。
这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朱夫人拿着一把钥匙上前一步打开院门上落的锁,院子里安安静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简直就像没住人似的。
正常人瞧见这样的场景多少都会感觉不对,就算不掉头就走,至少也会多问上几句。
可山樱多一个字都没问,只在院门打开后同时晏和陆瑾说了一声,“跟紧。”
接着她就抬腿朝院子的主屋走了过去。
朱夫人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迈开步子追了上来,“我来......大师,我来开门,别吓着玲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