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很快就到了清沐说的沂河畔的山上,正看见有几个老人和孩童在挖这种花的根茎。
燕北走上前去,很客气地问候了那几位老人家,又一一为他们把脉。
果然,这些人都很康健,没有感染疫病。
“老人家,你们是在这附近居住的吗?家里都好吗?这一段沂州感染疫病的人很多啊,你们要多小心些。”
这几位老人家看燕北一表人才,说话又温文有礼,也跟燕北拉起了家常。
“俺们都住在这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俺们村虽然在沂河边,但是没被淹着。这个季节正好是挖麻根的季节。你手里拿的就是麻根,在这个山头有很多,沂州别的地方是没有的。俺们村里人还好,没有染上的。”
麻根,应该就是村民们给这个不起眼的植物起的名字。
村里没有染上疫病的人,真是太好了。
燕北给了那几个老人家一些银子,随他们到村里去看看。
一进到村里,他们就见到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挂着麻根,村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好。
燕北和龙鹰细细地询问了一番后,又和清沐到了那个山头。
看着漫山遍野的花朵,燕北的心里升起极大的喜悦之情,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那片乌云终于要慢慢散去了。
他一把揽住了身边的龙鹰,“龙鹰,太好了,这个麻根应该就是我们在一直要找的良药,这场大疫有救了。姑娘,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想起给王爷采花看,属下怎么着也找不到麻根的”。
三人又挖了很多麻根回去。
楚玄等了许久,终于将三人等回来了。
“燕北、龙鹰,如何?”
“主子, 这个东西叫麻根。姑娘带我们去的山头那里有许多麻根,附近那个村子的人没有一个染病的,应该就是麻根的功劳。我和燕北再细细研究一番,有救了。”
龙鹰的话里也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
楚玄与有荣焉地看向清沐,真是福星啊,心血来潮去采朵花给自己看,竟能将解疫病的药带回来。
一把将清沐抱起,楚玄欢快地转了好几个圈。
“我的乖乖,你可真是个福星啊,以后真要靠你罩着了。疫病一解,查访沂河堤坝的事就好办了,咱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先到汤州别宫找无忧他们,然后再回徽京。出来好些日子了,大哥和云起一定很惦记咱们。”
想到师兄,清沐忍不住有些心虚。
“师兄说我是个重色轻兄的,我还不服气,这些日子我都没想起过师兄。回去了师兄一定要念叨我,出来这么久只言片语都没有。”
“我和你差不多,我也是才想到大哥。没事儿,他们都是当兄长的,不会与我们计较的。”
清沐和楚玄正说着话,燕北和龙鹰又急急地跑出去了。
“真是医者父母心,如果全天下的医者都像燕北与龙鹰似的就好了,一定能救很多人的。师父医术也是很不错的,只可惜我和师兄都没继承师父的衣钵,以后让燕北和龙鹰去云山走一遭吧,和师父一起切磋切磋。”
“你和云起为何没有跟师父学医呢?”楚玄有些奇怪。
“我和师兄于医术一道都没有天分,而且也没有什么兴趣。师父教的累,我俩也学的辛苦,干脆就不学了,这世上也不缺一个两个大夫的。”
竟是这样,如此看来,这师徒三人倒是洒脱。
这一次燕北和龙鹰出去了两日夜才回来,二人都有些狼狈不堪。
衣服还是那日穿出去的,双眼也熬得通红。
然而,他们二人却异常兴奋。
“主子,那麻根确实很有用,我和燕北研究了一番,已经有年轻力壮的人服了药好了,一些重症的服了药也开始好转了。麻根的汁液一涂在那些疹子上,很快就不痒了。麻根入药,症状都轻了很多。随行的几位御医也是有真本事的,现在他们盯着呢,我们二人得回来好好睡一觉。”
“好,你们赶紧去歇着吧。燕北,辛苦了,好好歇息一番。”
身在知州府的楚明和李中也长出了一口气,这次真是多亏了燕北,否则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楚明心道,无论沂河堤坝被冲毁这件事能不能牵连到大皇兄身上,父皇都不能怪罪大皇兄了。
燕北为整个沂州所做的一切,百姓们可都记着呢。
现在整个沂州,谁不说贤王殿下好,多亏了贤王殿下派来燕北大人,是贤王殿下和燕北大人救了整个沂州。
……
沂州这场疫病终于过去了。
李中和楚明在知州府里也看完了所有关于修建沂河堤坝的卷宗。当年参与修建堤坝的官员们也一个个地挨着问了话。
李中掌管刑狱多年,这一番功夫下来,他心中已是有数了。
冯兴也表明了态度,沂河堤坝被冲毁,都是他的过错,这次将沂州安顿好,就会随着他们上京,听候陛下处置。周德到时也会随着一起回徽京。
李中得到的信息这边楚玄也得知了。
其实沂州的事本来也不算复杂,堤坝偷工减料,跑不了就那么几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冯兴。
楚玄忍不住心想,若是没有这场暴雨,堤坝的事说不定还会一直瞒下去。等到了回徽京述职的时候,自己和大哥一定会想办法把冯兴留在徽京的。他想不通冯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这样的人若在关键时候捅他们一刀,后果不敢想象。
可即便如此,如果可以,楚玄依旧不希望沂州会有这场暴雨,想到那么多失去生命的人,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沂州,要休养生息很多年才能恢复以往的面貌了。
清沐看着沉默不语的楚玄,从身后轻轻拥住了他。
“阿玄,以后我们再来沂州吧,这里会越来越好的。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是啊,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一番商议后决定,燕北还有和他一起来的隐字部的人暂时先留在沂州,过几日他们随着楚明和李中一起回徽京。而楚玄、清沐、丹青,再加上一个龙鹰则先回汤州别宫与无忧汇合,而后再回徽京。
……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走的时候是四个人。
来的时候行色匆匆,一路风餐露宿,走的时候虽也是着急赶路,但心下轻松了不少。
在离开沂州的第五日,他们终于到了汤州别宫。
轻云、流风与清沐拥作一团,“姑娘,你可回来了,我们十分惦记你。以后姑娘去哪里还是带着我们吧,真是想念姑娘啊”。
“我也想你们,你们还好吗?”
一晃都走了一个多月了,端阳节还是前两天在路上过的。
这边厢三个女孩子在诉说着姐妹情深,那边厢无忧也和丹青、龙鹰畅叙别情。
无忧可是很多年没见过龙鹰了,现在好了,他们又聚在一起了。
“墨宝,不,还是叫你龙鹰吧,这名字听着气派。今晚上不醉不归,我们兄弟可是很多年没见了啊。”
“好,不醉不归。”
“无忧,我们离开之后,都还顺利吗?”见叙旧叙得差不多了,楚玄开口问道。
“启禀王爷,还算顺利。这一个多月来,隔几日贤王殿下与昭平王殿下都会派人来送些东西,中间二位殿下还来过一次。宫中陛下、皇后娘娘等也派人来过一次,属下应付过去了。没人知道王爷你们的行踪。王爷,以后有什么事还是交给属下去办吧,这一个多月可闷死人了。”
守着汤州别宫的日子,虽是锦衣玉食,但可真是无聊啊,不只是自己,流风、轻云也一个个闲得发慌。
无忧说着,还看了流风、轻云一眼,二人也忙不迭地点头。
丹青见一个个“狗腿”的样子,很是嗤之以鼻。
“王爷体谅你们,让你们歇着,还不愿意了呢。以后有什么都让你们去干,我还想好好歇歇呢。出去跑了一大遭,真是累啊。”
龙鹰体谅楚玄赶路辛苦,忙招呼着丹青等人喝酒去,连带着将轻云、流风也带出去了。
真是一群没眼力劲儿的家伙,没看出来王爷眼睛都黏到姑娘身上去了吗?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里又只剩下了清沐与楚玄二人。清沐实在困了,想回自己房里睡觉,谁知道楚玄非让她留下,抱着她就是不撒手。
“现在知道害羞了,那一日你不是勇猛得很吗?怎么说都不放手。现在还想分房睡,晚了。”
“当日情况不同,现在你没事了。我们还未成婚,若是被轻云、流风知道我们住在一起,肯定要笑话我的。哎呀,我,那什么……”清沐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什么都晚了。她们不会笑话你的,只会高兴。清沐,我习惯了一睡醒就看到你在我身边。我们很快就回徽京了,回去之后我又不能住到昭平王府去。就这一两夜,你忍心和我分开吗?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说着,楚玄觉得真是幽怨啊,一定得尽快把媳妇娶回来,这样才能天天看到,天天抱着。
楚玄见清沐有些松动,又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惹得清沐伸出小拳头捶了他好几下。
这家伙胡说八道,说她是怕“把持不住”才要分开的,他可是个谦谦君子,坐怀不乱,说了不会乱来的,就一定不会。
清沐瞪了楚玄一眼,又在心里骂了他好几句,真是心黑的家伙,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
什么样的清沐对楚玄来说都是最可爱的,那“含嗔带怨”的一眼看得他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才能坐怀不乱呢。幸好他一直算是个很能克制的人,若不是对自己极有信心,他也不敢非要清沐留下。
开怀畅饮的龙鹰等人已经酒过三巡了。
龙鹰又数落起几个没眼力劲儿的家伙,以后一定要多给主子创造些亲近佳人的机会,别一个个地杵在那里。
丹青又说起了当日清沐耍赖抱着楚玄不撒手的情景,真是历历在目啊。
若不是情深一片,哪会不管不顾自身安危。姑娘说自己“百毒不侵”,可所有人都知道,即便不是如此,她也是一定要陪着王爷的。
借着酒劲儿,无忧那厚脸皮的吞吞吐吐地问流风,若换成是他,流风愿意同甘共苦吗?
一向大方爽快的流风被弄了个大红脸,懒得理这个家伙,没看到还有好几个出气儿的在吗?
不过她在心里回答过了,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