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昞能成为最年轻的郡公,为人圆滑精明,擅长审时度势,尤其是钻营之道。
他此次入京,是为给儿子李澄迎娶独孤伽罗做打算,岂料,事情出现了纰漏。
虽说他不小心睡了独孤信的二女儿,心中略有愧疚,但李昞自觉很冤。
原本,李昞打算顺水推舟,娶独孤曼陀当继室,虽说对方只是个庶女,可毕竟姓独孤,还有个姐姐是当今的宁都王妃。
李昞很会算账,不仅得个娇滴滴的美人,还能攀上独孤家这门亲戚,不亏。
然而,李昞提前听闻风声,杨家因这件事遭受牵连,圣上龙颜大怒,下旨对杨忠削爵收权。
更糟糕的是,清河郡主率领百余府兵前来兴师问罪,这事情可就严重了啊!
独孤家与宇文护相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可言。
李昞向来谨小慎微,深知此时万万不可与独孤家结亲,免得到时候被连累。
管独孤信事后会有多么的不高兴,李昞当机立断,带着儿子脚底抹油——开溜了。
李昞心思千回百转,反正这门亲事尚未正式敲定,尚有转圜的余地。
独孤曼陀得知李昞跑路了,哭得更凶了,整个人肝肠寸断,要死要活。
她派人打听了,如今外头都在流传她的丑事,满嘴的鄙夷唾弃。
如果不是怕死,独孤曼陀真不想活了。
她的清白名声全部没了,以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嫁人,成为体面的人上人?
杨坚得知自己的鲁莽连累了父亲,犹如五雷轰顶,只恨不能立刻一头撞死。
他全然不顾独孤信的苦苦阻拦,带着仆从郑荣心急如焚地赶回陈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父亲绝对不能有事!
半个月后,宇文护意气风发地回京,手中权柄大涨,陈留已经不足为惧。
哥舒将京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宇文护,尤其是清河郡主为了给太师正名,带兵大闹独孤府的壮举。
宇文护闻听此言,不禁心花怒放,觉得琳琅是在乎自己,才会帮他正名。
他面上喜色流转,不由喃喃:“琳琅嘴上说不原谅,其实很在乎我。”
哥舒再次说道:“太师,独孤信主动辞去丞相之位,圣上暂时没有批准。”
独孤信被打击得颜面尽失,自觉无颜再担任丞相一职,足足半个月没有上朝。
哪怕独孤般若苦苦哀求,不希望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相位,独孤信都没有应允,他的心气已然被消磨殆尽。
般若桀骜不驯,野心勃勃,曼陀行为不端,害人害己,做出对不起杨家的丑事,害得杨忠削爵失权,杨坚废了一只手。
他怎能不愧疚啊!
宇文护颔首,问道:“夫人近来可好?”
他心中最为挂念的,莫过于琳琅,往昔对夫人有所亏欠,如今只盼好好弥补。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宇文护希望琳琅能看到他的真心和诚意。
哥舒如实答道:“夫人平素除了陪伴世子习字,便是去西郊练兵,此时此刻,夫人兴许在西郊那处新建的别院休憩。”
对于琳琅,哥舒心悦诚服,清河郡主不仅能将府事管理得井井有条,还能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谁还敢小觑。
“不愧是我宇文护的夫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宇文护喜笑颜开,他迅速换上一身骑装,不允许其他人跟着,疾驰而去。
西郊别院,琳琅看着马儿吃草,等到它吃饱喝足,便骑上去,看前面的空地演练场的情况。
她的私兵日益壮大,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明面上的兵俨然是一批精锐。
每个世家子弟都会有自己的部曲,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宇文护打马而来,姿态风流,眉眼间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气息。
“琳琅,我回来了。”
宇文护对琳琅笑得飞扬肆意。
“太师。”
琳琅对宇文护点头,打招呼,不冷不淡,温和却疏离,一如从前。
“这是你操练的兵吗?很不错。”
宇文护心中暗叹一声,面上依旧含着笑,仔细看着一排排士兵演练的情景,口中赞叹不已。
琳琅满脸骄傲,昂首挺胸地看了看远处,笑着着对宇文护说道:“闲着无事,咱们去跑马吧,谁输了,就要支付三千金,太师意下如何?”
宇文护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三千金而已,我乐意输给夫人。”
只要能让琳琅开心,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宇文护正愁没法子搏美人一笑。
琳琅轻哼一声,挑衅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谁稀罕他相让,一字一句道:“你最好认真点,不然我会让你输得很难看!”
宇文护宠溺一笑,对此不以为然,“好好好,我一定全力以赴。”
琳琅挑了挑眉,嘴角微翘。
论骑术,她真没输给其他人,宇文护也不例外,小看女人,是要吃大亏的。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往前疾驰,俊朗的男子和绝美的女子你追我赶,风驰电掣。
最终消失在茫茫无垠的视野,隐约只留下两道模糊的黑影。
最终,琳琅给了宇文护一个教训,不费吹灰之力便赢了宇文护三千金。
她将三千金拨给私下设立的慈善堂和百草院,那里有她救助的孤儿难民,皆是琳琅的私兵预备役,交给部曲心腹悉心管理。
这是宇文护不知晓的事。
琳琅有意利用宇文护,但从来没打算依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