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死呢?皇后娘娘也还在,竟然有人想要往冯家头上扣屎盆子,真是欺人太甚!
“行了,都别说了,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总归是对我们冯家不利,魏临那边你们不要管,先想办法把眼下的流言解决,这些日子你们做事都干净点,别拿人拿住了把柄……”
冯老太爷发话,底下的子侄不敢不从。
冯家好一段时间,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魏宣帝得知魏临遇刺的消息,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说魏临重伤在床,便是来回话也不能了。
也许魏宣帝同冯家大老爷一样,责怪这货怎么没有一命呜呼,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流水的赏赐又抬进了王府,宣旨的公公称是陛下对伯远王的厚爱和安抚,并且承诺会给年轻的王爷一个满意的交待。
事实上,魏临什么都没说,也没要求。
毕竟,他如今还扮演一个重伤人士;
魏临穿着一身便服,斜倚在床边,嘴里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嗤笑道:“嘿,陛下这会儿有了惩治冯家的由头,心底不定怎么乐呢?”
“冯家嚣张了许多年,吃些苦头也不算冤枉。”沈迟安坐在一旁,手中捣鼓着药草。
魏临吸吸鼻子,试图忽略屋内略显苦涩的气味。
“他们若不放点血,吃些苦头,都白瞎本王这么辛苦的扮伤患了!”
他这个王爷受伤,来探视的人自然不少,其他人好说,但魏宣帝派来的人、还有冯家安排的人,怎么样得应付过去呀,人家可都带着太医来的!
魏临瞅了眼一旁安静捣药的小姑娘,心中叹服:这个沈迟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何还懂得施针和制药?
全靠着沈迟一双妙手,他龙精虎猛的大体格脉相顿时变得沉郁缓慢,面色也苍白的吓人,人在两日内就脱了相。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忽然担心起自己俊俏的面容会不会就这么一去不复返。
“本王以后不会一直这副鬼样子吧?”
沈迟捣药的动作顿了顿;“不会,王爷若想更为俊美,或者对自己哪里长的不满意,沈迟都有办法替王爷答成心愿。”
魏临手中的苹果险些掉落。
厉害了小妞!
“当然,价格也不便宜。”沈迟想了想,又补充说道。
以后她不一定去哪里,但去哪里总归是要钱的,有钱傍身总是好的。
“不……不必了,本王觉得本王原本的长相就十分英俊了。”魏临用力地点头。
真由着这姑娘在自己脸上动刀?画面略为惊悚。
沈迟嘴角微翘,难得的好心情。
她好像发现了新的消遣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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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沈迟先前预料的那般,魏宣帝连续几日在早朝大发雷霆,借着伯远王遇刺一事,发作了好些冯家门下的官员。
树欲静而风不止,何况冯家的子侄们早已习惯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日子,有些个没眼色的只当家中长辈小题大做,皇后还在,冯老太爷的功勋还在,大树底下好乘凉。
于是,有那么几个不知收敛的,贪污被查、欺压良民被告、府中下人狐假虎威草菅人命被废……便是逛花楼争风吃醋这样子的风月之事也被言官拿到朝堂狠批!
官场之中,不乏有与冯家结怨的人,逮着机会便死命的参!便是一向廉正的古大人也亲自下场开撕,这更像是一个信号。
魏宣帝要对冯家下手了。
先前被魏宣帝暗中通气,索要家中待嫁女儿信息的人家更是大为振奋。
多少年了,陛下终于开窍了!
顿时,更为热情了东走西顾,访亲拜友,想要拉拢更多的人,给冯家致命一击。
赵弈在替魏宣帝抓了几个冯家的小虾米之后,也察觉到问题。
如今北方的游牧部落虎视眈眈,他们兵强马壮、骑兵更是强于大周,多年前因着魏无音和他一同死守才签订了协议,两方相安无事多年,边境无战乱。
可是,如今无音去了,令他们胆寒的威武大将军也沦陷在都城的纸醉金迷中,赵弈觉得,和北方部落的战争一触即发。
而且,他已经派人查探到,在部落背后相助的正是敌国北真国,一直挑起两族矛盾的也是他们。
内忧外患之下,魏宣帝想要肃清冯家,实在是有些困难。
“赵弈,你今日心神不定,可是有话要说?”
下了早朝后,魏宣帝将赵弈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不管对其他的朝臣作何感想,魏宣帝还是信任赵弈的,这基于赵家几代人的忠心和热血,也基于他对赵弈的了解。
赵弈是魏无垢的驸马,但这两人并不和睦,常年冷战,两个人唯有一女儿,尚且年幼。
魏宣帝很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自己信任的臣子没有受权利蛊惑,随意站队,明面上又站在皇家人的麾下,这就很好嘛。
“回陛下,微臣只是有些忧虑……”
赵弈老实地将北方部落和北真的情况说明给魏宣帝,而后才犹豫道:“陛下,冯国公手中握着不小的兵权,家中子侄也有不少在军中任职,且门生遍布朝野,臣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魏宣帝眯着眼睛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赵弈估摸着魏宣帝的脸色,又大胆说了句:“陛下,大周如今看似安宁,却是内有奸臣惑乱朝纲,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微臣恳请陛下及早确定继任人,稳定民心。”
就是因为这么些年,魏宣帝都拖着没有确立皇嗣,即不在宗室之中收养儿子,也没有确立魏无垢皇太女的身份,反而由着皇后、冯家他们闹腾,这样微妙的平衡,若魏宣帝一直在世还好,但如今的皇帝早已不是春秋鼎盛了!
人,总要面对现实。
魏宣帝轻笑出声:“呵呵,除了你这个赵二楞,再没人敢在朕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赵弈赶忙磕头请罪:“微臣对陛下、对大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起来吧,朕知道你的忠心,否则这会你还会好好站在这儿吗?”魏宣帝依靠在椅背上,舒了一口气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