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季隐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他兴致勃勃的开口:“我可是听说你这位邻居还是我的老熟人呢!”
“我怎么不知道,在都城除了我还有谁是你们共同的老熟人?”赵弈见二人说的起兴,也凑趣问道。
季隐想起上次在酒楼赵弈的失神,语带神秘:“哦,这个人啊,将军你也是见过的。”
见赵弈一副懵懂表情,季隐笑而不语。
连魏临也有些意外:“原来那丫头如此有名?”
他倒是不知道,这个沈迟还如此交友广泛,来都城才多久啊。
他差点忘了,沈迟是一个能让国师感兴趣的人。
“非也非也,只是凑巧而已。”季隐继续打着哑谜。
赵弈无心参与这些无光紧要的讨论,只拎着酒壶继续喝酒,一副要把自己灌醉的架势。
那厢魏临则是思索起最近朝中的局势,以及沈迟做出保证和合作条件。
神色中满是思虑。
看着身边好友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季隐无奈叹气,自己喝着清茶,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起初吹奏的煞是悦耳,十分欢快,让人想到辽阔的草原上,自由奔腾的小马驹……
但是过了前面的快乐,曲调逐渐变得悠扬和哀伤,似乎那头小马驹失去了方向,独自在草原上游荡。
坐在院中沉思的几人心情完全随着那曲调变幻,带到一曲终了,还久久不能平静。
赵弈握紧了手中的酒壶,眼眶湿润。
为何这曲调如此熟悉?
像极了那时候……音音的吹奏。
回忆如同洪水般忽然涌现,砸的他胸口生疼。
他霍然起身,扔了手中酒壶,在眼泪落下之前,大步离去。
“诶?这是怎么了……”
季隐看着忽然情绪失控的赵弈,面露不解。
就算这笛声抓人,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让他去吧。”魏临眯起眼睛,淡淡说道。
事实上,他的心情比赵弈好不了多少。
那些笛声,让他回忆起最伤痛的过往……
“娘,总有一天我会认回你的。”
……
捧着笛子出身的沈迟大概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忽然情绪激荡,临时起意之举,竟然让隔壁的几人乱了阵脚。
“锦儿,把这些都收走吧。”
沈迟看着桌边的糕点、茶盏,淡淡吩咐。
“好的,小姐,我让人准备热水,等下您也解解乏。”锦儿贴心说道。
待小丫头端了食盘离去,沈迟却仍坐在一旁不动。
就在刚刚,她似乎听到墙院旁的大叔传来响动。
何秦此刻并未在府,若是有敌人袭击,靠着付子陵送来的几个护卫,沈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她摸向手中银环,若是那人有什么异动,这里面的药粉也足够对付了。
但是,等了片刻后,树上那人仍是没什么特别举动。
一切似乎只是沈迟的错觉。
“小姐,还不休息吗?”锦儿回来见沈迟仍在原处,困惑问道。
“等下再去,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不能误伤了锦儿,也不能让锦儿知晓自己的另一面。
锦儿虽然不愿,也很听话的离去了。
站在树上的赵弈目光清凉的看着院子中静坐的女子。
他原本出了王府,只是随意走动,因着心中郁结,脸色也很是不好,吓到了不少路人。
但是走了一阵子,忽然想去看看,方才那个吹笛子的人,究竟是何人?
他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他的音音早已经死了。
他曾经亲手探过她的鼻息。
那日祈雨,他本能的察觉不妙,他知道她是爱惜生命的人,但所有的人都告诉他,魏无音是为了大周的子民奉献了自己。
她爱这片土地,也热爱这片土地的人民。
他和魏无音曾经携手奋战,自然知晓,若非迫不得已,她绝不会如此。
但是在祈雨前,他曾经问过她,没有问题的,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最后,看到的却是她的死亡。
他怎么能够接受,他如何能够接受?!
但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的音音还在他的身边,并未离去。
鬼使神差的,他偷偷上了院墙旁的大树,借着树荫遮挡偷偷的去找寻那个吹笛人。
是那个女孩吧。
当他看清女子容貌时,才知晓季隐方才为何说魏临的新邻居,也是他的熟人了。
他记得她。
上次在街上,他曾见过的,那张明媚的笑脸。
简单纯真,像极了他的音音。
赵弈回忆着她的性命,只记得季隐说过她杏沈,还曾经和魏临传过一段流言蜚语。
他是知道这个女子的,被皇上册封为县主不说,还被国师亲自掐算命理。
这也是沈家小姐为何能搬倒此处的原因。
明知道不可能是音音,赵弈心中还是一阵儿失落。
沈迟等了许久,直到树上的人再次移动脚步,离开此处,她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握住的双手。
是谁呢?
回身望向那株大树,除了微微颤动的树枝,再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
……
八月初三,很快就到了。
从城中通往护国寺的路上,挤满了人,城门处排了长长的队伍。
付家早早的就派人去接了沈迟,因提前打点过,付家人也很快通过了检查,出了城。
因为老夫人年纪大了,虽是一心向佛,但到底熬不过,留在了府中。
大夫人、二夫人和舅夫人,带着府中女眷倒是来的整齐。
她们乘坐的马车就在沈迟的前面,令沈迟意外的是,付子陵竟也来了。
掀开帘幕一角,沈迟看向前方不远处骑着骏马的男子,心头诧异。
付子陵会信佛?
还参与到这种场合。
付家的生意做到如今的地步,还需要他亲自来应酬吗?
“姑爷真孝顺啊,听说是为了弥补老夫人不能亲自来的遗憾,姑爷才特意推掉了手头的生意,替老夫人来祈福的。”
锦儿在一旁对沈迟念叨着路上听到的八卦。
沈迟目光微妙,这个冷酷又冷情的付子陵真会这样好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