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虹面无表情地看着汪氏做戏,扯开唇角笑了一下,“有那个哭嚎的时间,还不如赶紧收拾好东西滚回老家。否则安宁侯府真的要追究起来,牢狱之灾你们想躲也躲不掉。到那时,就不要责怪我不顾你们的生育之恩了!”
汪氏还想再嚎,被儿媳拉到一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回来。
“不孝的东西,拿着你的人滚出去!”她将垂虹往后一推,垂虹被推了一个踉跄,后腰正好撞上驴车,痛得她差点飚出来眼泪。
薛度雁使了个眼色,一个粗壮的婆子抬脚一踹,将汪氏一脚踹了出去,口中骂道:“下作的东西,还敢欺负垂虹姑娘,呸!”
汪氏不妨有这一手,被踹个滚了几滚,头正好倒在毛驴胯下,一股滚烫的热流倾斜而下,伴随着独特的腥臊味,熏得她连连作呕。
毛驴被汪氏吓尿了。
“啊!!!”汪氏喝了一嘴的驴尿,还吞了不少进去,赶紧从毛驴身下爬出来,捂着喉咙不停地呕吐。
众人看得解气极了,围观的人更是哈哈大笑,指着汪氏说道:“汪大娘,驴尿好喝不?”
有小孩围着毛驴打转:”喝驴尿,喝驴尿。“
汪氏脸都丢尽了,捧了干净的雪在脸上搓了几把,才身上的尿骚味才轻了不少。
垂虹没去看汪氏,扭头对薛度雁说道:”姑娘,我们走吧。“
薛度雁嗯了一声,再看李鸣的脸色开始发青,想来是冻得狠了,“李公子还是先回去吧,这样冷的天儿......”
可别被冻死在这里。
李鸣又开始咳,这一次咳得面色涨红,好半天才停了下来,拱手道:“多谢夫人关心,李某无碍,这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回去吃两服药便好。”
“至于他们,夫人尽管交给我。”
薛度雁李鸣挺识实务,为人也算彬彬有礼,没有将垂虹差点被卖的事情全部怪在他的身上,只点了点头,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等她走后,李鸣收回自己的目光,这回他的眼神不再温和,而是冷冰冰地发着寒气:“李某回去之后,会派人来取回聘金。若是你们执意不肯归还,那李某就只能上官府状告你们骗婚了。”
汪氏不知道为何来接亲时的李鸣还温和有礼,除了身子虚弱些,说话容易喘大气之外,对他们的态度可是很好的,怎么现在就要去官府告他们了呢?
“女婿啊,二丫那丫头不肯嫁你,是她没福气,我们家还有姑娘,还有......”说着她把一个八岁上下的小丫头拉到李鸣跟前,笑得谄媚极了:“二丫不嫁,咱们宝丫头嫁.......”
“娘,你疯了吗?”马氏把女儿拉回来,将瑟瑟发抖的女儿护在身后:“宝丫才八岁!”
汪氏不想退聘金,眼下她也没有女儿可嫁了,可她还有孙女儿。
她板着脸要去拉宝丫,口中还道:“八岁怎么了,在李家待上几年就可以圆房,以后有数不清的福气呢!”
李鸣温到汪氏口中的尿骚味,嫌恶地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他对那个八岁的小丫头没有兴趣,“我们走!”
他带着自己来接亲的几人,坐上驴车慢慢地离开。
薛度雁上了马车以后就一直板着脸不说话,垂虹坐在一旁发呆,扁舟撇撇嘴,哼了一声:“那是什么人家,没经姑娘同意就把垂虹嫁了!”
垂虹的头愈发低了。
薛度雁瞥了垂虹一眼,又看了看扁舟,扁舟不忿地闭上嘴,安静如鸡。
过了好一阵子,薛度雁开口打破了安静:“那个李公子,你知道多少?”
垂虹知道这是在问她,抽噎着回答:“奴婢只知道他是李家药材铺的少东家,身子从小就不好,直到这个岁数了也没人敢嫁给他,就怕刚进门就守寡。”
药材铺?
薛度雁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既然是药材铺,想来有进药的地方了?
“他说是胎里带来的弱症,是先天不足?”
垂虹:“之前听我娘说过一嘴,是李家娘子怀胎时不甚早产,才七个月就生了他,导致他的身子一直不好。这么多年小心养着,也只是吊命罢了。”
可笑的是,汪氏知道李鸣的身体状况,却还是坚持要将她嫁过去。
不在乎她的感受,也不在意她是不是会守寡,为了李家的那五十两聘金,毫无底线地要将自己的亲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
薛度雁回想起李鸣,他的容貌并不差,只是病得久了,难免带着几分病容,身子也过分消瘦。
“李家人,为人如何?”
这个不等垂虹回答,扁舟就抢先答道:“姑娘,奴婢之前来过三里坊,听说过李家药材铺。坊间都说,李家老爷和李家娘子都是厚道人,穷苦人家去抓药只收一半的钱,能不多收一文就绝不多收。”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家药材铺的口碑在三里坊一直都很好,备受百姓的推崇。
薛度雁听着扁舟的话,竟奇怪地理解了李家夫妻的良苦用心。
这是想用自己微薄的善意为病弱的儿子积德。
寒风吹起了车帘,扁舟指着外头那个人头攒动的药材铺,对薛度雁说道:“姑娘,那间就是李家药材铺。”
薛度雁索性让王二停了车,踩着脚踏走下去,走到对面的李家药材铺:“人这么多?”
其中一个等着抓药的妇人替她解惑:“今年天儿冷,许多人都病了,医馆的药贵,大家都爱来这儿买。”
有个来给孙子抓药的老太太见薛度雁衣着华贵,担心她要做什么,鼓起勇气说道:“姑娘,要抓药得排队。”
薛度雁挽唇笑了笑:“婆婆放心,我不抓药,是找掌柜的有事儿。”
这是告诉老太太她不插队。
老太太这才放了心,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也没打算跟她攀谈,往背风处躲了躲,整个人缩了起来。
他们等了半个时辰,来抓药的人才走了。
李维沣这才去看已经等了好久的薛度雁,走上前问道:“不知这位姑娘要抓什么药?”
薛度雁正在看这家药材铺,位置不算特别大,可药材种类很齐全。
柜台后面摆了一排药柜,每个药柜上都写了药材的名称。
听了李维沣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说道:“我来找你做一笔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