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旨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棒、罗诚及众将士趴在地上，又三呼万岁。
然后，他们站起身来。
但是，他们闻此圣旨，心里皆不是滋味。
他们均是心里暗道：
这叫什么事呀？
世人谁不知李迁乃是出尔反尔之小人也？
唉，赵光义老儿连李迁这套小把戏也信？
真是奇了！怪了！
附近偏厅偷听的秦志光，听得圣旨，也是瞠目结舌。
他心里暗道：
朝政真是太复杂了。
老子虽重新为官，但在官场上也走不远啊！
老子在官场上，都算是很圆滑、很卑鄙、很无耻、很『奸』诈的了，但是，与那些老官僚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了。
不知道罗诚这小子往后能否在官场上胜出？
如若不能，老子只能出家当和尚去了。
寇冠将圣旨递与李棒。
李作甚是得意。
这意味着他有机会当灵州刺史了。
至少，眼下，罗诚就要率部出征。
目前是李作在真的可以在灵州做主了。
因为罗诚之前留下的将领都不听他的。
他也不敢胡来。
只要罗诚率部离开灵州，李作才能在灵州行使权力。
罗诚慨叹一声：“寇大人，这份圣旨肯定不是你代拟的。只是不知哪个『奸』佞所拟草的圣旨？现在，在座之人，谁都知道李迁经常出尔反尔的。他为了他建立的夏国的利益，可谓不择手段，先是反宋，然后是投靠北辽。现如今，他打不赢我和李大人，又向我大宋附首称臣，这都是缓兵之计。一旦，他喘息过来，必定反扑。要不，这就是辽人的『奸』计。因为北辽现在也缓不过气来，北辽正在与我宋国大军决战。一旦我宋国大军兵败，北辽就可以腾出手来，出兵援助李迁，继续支持夏国独立。辽人之心，路人皆知。北辽总想挥军南下，占我大宋秀丽江山，富饶之地。当年，刘备是联吴抗曹，现在，北辽是联夏抗宋。我大宋若能也做到这一点，方能真正天下无敌，收复疆土。不然，一切皆是徒劳。”
李棒暗赞罗诚精明。
他心道：
老子在夏国，争不赢王位。
否则，老子若是当了夏国的国王，老子也会联辽灭宋。
西北、东北之地，地广、人稀、贫困，只有占了宋国江山，疆土版图才完整。
天下原本也是如此的。
若是失去了宋国，无论是谁当皇帝，都不太舒服。
没有钱啊！
在那些人烟稀疏之地当皇帝，有个鸟用，别说没钱，就是美女，也找不到几个。
寇冠却喝道：“罗大人，你既然是我大宋将官，就应该知道不得妄议朝政，不得传谣，不得背后胡议他人这三不规矩。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呈皇上或是你的上司。你当众胡说什么？你不要命了？”
罗诚一怔，呆楞住了。
他在灵州做主习惯了，而且，统兵数万，也是他在做主。
他倒是一时没想到眼前这帮人，已经是复杂官场了。
若然这番话传到皇帝耳朵里，可真不得了。
罗诚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他没有怪意寇冠这么怒喝他一番。
相反，他心里暗暗感激寇冠如此提醒他。
李棒随即喝道：“众将士，尔等退下。”
李作、李为、李鲁等人退出了内堂。
内堂里。
就剩下罗诚、寇冠和李棒三人了。
寇冠低声说道：“罗将军，刚才人多，本官不便多说什么，请你理解。也请你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这是官场，凶险无比。在官场上，一定要有些城府。你刚才所言，很有道理。但是，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你应该向李大人学习，等其他人走后，你才说。你也可以私下给皇上写信。”
罗诚抱拳拱手，躬身作辑，说道：“谢寇大人教诲。”
寇冠说道：“好啦，现在，这里就剩下咱们三个人了。不瞒你们二位，本官对这份圣旨也甚是不满，这是潘仁美替皇上拟草的圣旨，皇上恐怕也没看，就直接盖印了。”
李棒慨叹一声：“『奸』佞当道，我大宋危矣。”
罗诚吸取之前鲁莽进言的教训，没有吭声。
他心想：
以后老子若是当皇帝，可不能重用『奸』佞啊！
嗯！没当上皇帝之前，就要先学会识人。
寇冠又说道：“几个月前，皇上支开了本官到这里来宣旨，又支开了八贤王巡视北州，支开了双鞭王去押送粮草，罢免了王延龄老丞相，重新启用赵通那个小人为相，意图立皇储。”
李棒难过地说道：“赵通之前被摆了丞相之位，还到处宣传金匮约定。皇上恨死他了，怎么现在又重用他？”
罗诚忍不住，脱口而出，说道：“肯定是为了金匮约定，保守秘密。等皇储确定之后，赵通肯定也不得好死，皇上绝对饶不了他的。”
李棒和寇冠闻言，皆是心头大震。
他们俩人怔怔地望着罗诚，这才感觉到罗诚太不简单了。
罗诚望着他们俩惊愕的眼神，忽然又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闭嘴。
寇冠续道：“不错！之前，盛传皇室里有一份金匮约定。即是太祖传位于当今皇上，当今皇上还得把皇位传给其弟赵美。也就是说他们兄弟三人轮流当皇帝。所以，当今皇上不可以给其子传位。但是，现在，皇上启用赵通的目的，就是要传位给其子。传闻立储，便是赵通提议，在场的还有潘仁美。如今，皇上御驾亲征北伐。稍前，军中有一次深夜惊『乱』，将士们不知道当今皇上身在何处，有人谋议立太祖长子、武功郡王德昭为皇帝。皇上回来，隧怒斥德昭暗中谋反，导致德照以自尽方式表忠心。唉，惨啊！”
李棒和罗诚闻言，都瞪圆了眼珠。
罗诚想不到皇室争位，如此复杂，兄弟相残，骨肉相残。
他是念过不少书籍史录，也听李文威说过很多史上的故事。但是，他在现实中，才当官不久，他的上司李棒，虽然也会对他问责，但是，慑于这是在异国他乡，李棒对罗诚的问责是极轻的，也没损害过罗诚实在的利益，尤其是兵权。
李棒对罗诚，还是偏向于抱团取暖，共同抗击李迁。
罗诚也还没有真正感受到官场的凶险、皇室的凶险。
寇冠又续道：“现在，八贤王德芳为此气成重病。如此，当今皇上便真正一人掌权了。若八贤王再有什么不测，金匮约定就此作废，立储之事在此战过后，便会公之于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等非皇室中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打赢北辽这一仗。生死决战，就要到来了。双方阵兵数十万于幽州城。如此战失败，我天朝收复幽云十六州，便永无可能了。”
李棒脱口而出，说道：“本来就无可能。我天朝若要平定天下，得先灭那些小国，比如，吐蕃，大理、东鹘、西鹘，再灭夏国，最后才是北辽。现在，皇上想马上灭了北辽，不现实。北辽正处于鼎盛之时，又纵横捭阖，联夏抗宋，唉！”
寇冠闻言一怔，又说道：“罗将军，你说说。”
罗诚笑道：“我的意见和李大人一致。根据下官收集到的情报，我天朝此次北伐，北辽基本上是一路弃城，没怎么与我军决战。到了幽州，北辽大军忽然强悍起来。这证明什么？证明北辽在诱敌深入，然后一举围歼之。”
李棒和寇冠两人均是瞠目结舌地望着罗诚，傻眼了。
罗诚笑道：“好了，寇大人，现在这里是李作将军暂时主政了。如何招呼你，那是他的事情。我得出城去，集结兵马，备足粮草，三天后启程。”
李棒喝道：“罗诚，前方战事紧张，涉及吾皇安全，你部为何不马上开拔？”
寇冠说道：“正是！”
罗诚笑道：“我部兵员，多是夏国人。俗话说的好，人离乡贱，物离乡贵。古人说，故土难离。如果他们不愿意随我远征北辽，我部参战必败。所以，下官作为主帅，得和将士们说清楚。这个，既利于军心稳定，也避免一些人冤死在异国他乡。再说了，下官得把凉州打回来，交给李大人。不然，我部走后，李迁若然反悔，灵州难保，只剩下夏州一座孤城，李大人将会有很大的困难。”
李棒闻言，甚是不悦，气呼呼地骂道：“放屁！姓罗的，就你能耐，是吧？”
寇冠说道：“好啦！好啦！都别吵了。圣旨已下，罗将军在此已经无事，还是早点启程吧。”
“诺！”
罗诚再无话可说，抱拳拱手，应令而去。
秦志光急从后门闪身而出。
两人在州衙附近会合。
秦志光和罗诚走了一会，说道：“七弟，你真是三天后启程吗？你真让我部将士散开，放部分将士回家？”
罗诚笑道：“凭我对耶律银萍的了解。这次幽州决战，绝非简单。我部参战，送死的机会很大。所以，我得找借口，把我的兵送到西鹘去，和郭右使会合。如果我不胡搅一番，李棒可能会问我部真实人数。现在，我一蛮搅，李棒的注意力就放在了他的威信上来了，就不会注意我部的真实兵员、战马、粮草、战斗力以及驰骋凉州之后一部分人的动向等等这些事情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