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他在想什么，有没有害怕过死亡？
秦年觉得自己不配做他朋友。
在那夜为母亲守灵，秦年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认认真真看章嘉许一眼了，他是清溪中学的传奇，所有人都叫他休学一年好好养病，但他考上了Q大。
没什么别的，他说他想早点离开清溪。
可是他离不开的，家乡是离不开的，过去发生的事也是离不开的，总之受着受着就自然接受了。
只是偶尔觉得老天有点不公平。
第二天秦年早起，凌晨五点半，村里有几户也已经亮灯，这个点去燎原村买早饭好像有点早，那几个人估计能睡到九十点钟吧。
趁天没亮跑一跑，六点半的时候又回了房间，傅菁雅睡得非常香，又回榻榻米辗转反侧。
很怕自己一回来就堕落，说好了要再读书的。于是又起来看冰箱里有什么能做早饭的，结果特别干净，整个厨房找不到一粒米！
天亮了，秦年准备去买早饭，碰到了顶着鸡窝头下楼的章嘉许，眯着眼睛朝门外不知道看什么。
“你一大早干嘛？”秦年看着章嘉许问。
章嘉许一脸恨天恨地的样子“我手机闹钟没关，起来上厕所。”
“那你下楼干嘛，楼上没厕所吗？”
章嘉许做了个深呼吸，“打算去买早饭，”说着戴上了个鸭舌帽，“你一起吗？”
秦年点点头，但是看章嘉许一脸没睡醒，有点不忍心，“其实你不去也行，我认得路。”
章嘉许戴上口罩走在前面，手里拎了个保温桶，又感觉衣服没穿好，耸肩抓背，秦年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章嘉许？”
“干嘛？”章嘉许回头，有点凶。
“你今天是不是有起床气？”
章嘉许叹了叹气，“老子天天睡不够，今天还被自己手机吵醒，我怎么地还得对你笑吗？”
秦年小跑跟上，“为什么呀？”
章嘉许也不是故意嘲笑秦年，但他真的是学渣，“因为你这辈子都没认真读过书。”
“奥，”秦年发现这样比较欠揍的章嘉许才是人间真实，“就你特么会读书！”
“我当年高考多少分来着你知道吗？你是不是跟我差两三百分来着？”
秦年撸起袖子，“我看你是没挨过我打，给你五秒钟跑。”
章嘉许摆起架势，“我不跑，你敢打我吗？”
秦年抬头望了眼天空，输了，“跟你说个事儿啊，我得考虑后边儿去哪，跟着你去新加坡行吗？”
章嘉许淡淡一笑，“我还半年就研究生毕业了，后面我打算回Q大读博。”
“什么？！”秦年惊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睡不够，我到那第二天就后悔了，跑的就跟个孙子一样，到现在都瞧不起自己。”
秦年觉得他是真欠揍，“都后悔了你还那样对田一晨？”
“那关你屁事，你又不是我。”
“你出门被人打的时候你看我救不救你。”秦年一跨腿，站到了章嘉许前面。
章嘉许垫了垫脚，这些身高180以上的哥们都不是善茬，“行行行，我的人生都是你救的，我这辈子跟田一晨那点事一半都是拜你所赐。”
秦年脖一缩，想起天台案件……忆往昔差点被开除学籍，“哪有一半，你胡扯。那另一半是谁赐的？”
章嘉许瞥了眼秦年，毫不犹豫说出两个字，“黎岸。”
“有好有坏吧，凡事都有两面性，你这么说太伤人了，我就没干点好事吗？”
章嘉许停了停脚步，胳膊软绵绵地搭在秦年肩上，“赐——在这个语境里，算是个褒义词吧，我人生那点蓬勃向上的欲望差那么一点点就熄灭了。”
秦年笑了，谁不是呢，幸好有人在熄灭前加了点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