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时,总觉得三人像是都死过一次。一瓶子砸在佟嘉鸾头上算什么报复,小孩子过家家而已,也得让她痛彻心扉一次才爽,只可惜这女的也命苦,哪有什么人好让她痛彻心扉啊,亲情都糟践尽了,干脆去死算了。
田一晨不停啜泣,黎岸从来只知道怎么把人弄哭,安慰人这种事很难学的。
“要不要跟我去吃烤鸭?”
“奶茶要不要喝,全糖,腻腻的那种,喜欢吗?”
真没招,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哭,对她的眼泪曾经是免疫的,再怎么哭都能把饭塞进她嘴里,金属饭勺还磕破过她的牙龈,现如今一想真够残忍的。
黎岸发现那个小钥匙此刻竟然就戴在她手腕上,愕然,他果然心里放不下她,而能做的太少了。
“别哭了!好好的哭什么?!”这一吼把司机都吓了一跳,“师傅麻烦你下车等我。”
司机下车看见远处跑来的常卿,朝他一挥手,常卿反应极快,知道肯定是见到了,慢下了步伐。
“你应该明白他为什么不来见你,又不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的人,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了而已,我也是两年多没见他,给我忍着!”
黎岸总是这种强势的语气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难过的时候最吃这套,他一发飙就怂了,医院的饭再难吃都能吞进去,这么一想,妈妈现在的态度是跟他学的吧。
田一晨觉得自己就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傻!
哭完微微喘息,黎岸抽出纸巾替她擦眼泪,“别着急,我会安排你见他,前提是先不能让他发现,他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双眼通红,带着压抑的幽怨,点点头,可能只是奋力眨了眨眼睛,田一晨意识不清。
黎岸也在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内心,今天被她这一哭扰乱了情绪,“过去的事,能忘记吗?”
田一晨摇摇头,异常坚定,恶人理应受到严惩。
“非常好,我要你活得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卑贱,让她知道有些人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的!”
黎岸这般狠戾,田一晨未曾见过。
“她……她是谁,佟嘉鸾吗?”泪水再一次充盈双眼,不是没有想过是谁能下如此狠手,自问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明明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可是警察说就是一般恶作剧而已,判定车辆负70%的事故责任。
黎岸毁了,节目违约,代言泡汤,连杂志都下架了,骂声载道,所有人都忘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乘客,且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章嘉许毁了,病来如山倒。
视频里的他大夏天蜷缩着身体,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加护病房,田一晨太懂得这种感觉,不知道时间在走,没有风雨也没有太阳,感觉死神扛着镰刀来了,耳边只有机器扇热的声音和心电图的滴滴声。
这个声音说着:你还活着。
可是死神说:我迟早会来的。
黎岸呼出一口长气,“我真是太没用了,怎么这么笨,早就应该发现另有隐情,过去两年都白白浪费了,让恶人逍遥法外。”
田一晨舒展了一直紧握的双拳,说:“这些伤真实地刻在我身上,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可我只有这一辈子,怎么能不好好活呢,所以我不是活给她看的。伤人者必伤己,搞不好她打的是一记七伤拳。”
黎岸瞥了一眼田一晨,依旧愤懑自责,“少说讨巧话,老子就是要报复她!”
“谢谢你黎岸,两年多,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8号那天你来找我,是这两年与我而言最好的消息。另外这几天的新闻我都看了,他真叫人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