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复查是八月中,您看下次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吃完三个疗程是11月底,我们约在12月初,具体看你时间。”
“好,麻烦您了。”
“还是要少食多餐,不要过于劳累,多锻炼身体,贵在坚持啊!”
“记住了,谢谢您,再见。”
坐在25楼的阳台,越看车水马龙就越不喜欢城市,世界很大,太多的人想出去走走看看,可是章嘉许不喜欢,会特别理解不敢下船的1900(电影《海上钢琴师》),对于城市背后看不见的东西不是害怕,是不感兴趣,只想在那片安静的山里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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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一晨没料到黎岸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小金正好睡得昏天黑地,偷偷溜下了楼,黑色的别克商务车就停在离宿舍楼最近的停车场,他带着连衣帽,踩着地上的落叶,一道清瘦颀长的影子,离着二十米,田一晨不敢再走近。
这个点学校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多,停车场的人就更少了,司机对黎岸说人来了。
黎岸匆忙转身,田一晨竟然想拔腿就跑,可是怎么会跑得过黎岸,不仅健全还是大长腿,胳膊被他抓着,紧紧的,只是半天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来了怎么不联系我,怎么还跑,嗯?”
尾音扬起,语调温和,偏偏觉得很陌生。
“没习惯呢,才一个月。”久别,心有戚戚。
“上车。”
让他就这么在外面站着确实不好,田一晨勉为其难上了车,车上一股沁人的香水味,有薄荷味。
“脚抬起来我看看。”
田一晨不肯,黎岸干脆使力气给她掰了起来,刚要撸起裤脚,田一晨挣脱了,“挺好的你别看了!”
“看看怎么了,这也是我从英国定做的,你要是胖了什么的是需要调节的,不合适就再换一个,不能被人家看出来有破绽。”
田一晨看了眼黎岸这张越发精致的脸,皮肤好得连毛孔都很细,卷翘的睫毛下那双眼睛漂亮地不可形容,“对不起啊,我弟弟打伤了你,疼吗?”
“不疼,知道你有个威猛的弟弟,我就放心了,我出现的确实不是时候,会影响你考试的,我送你的花喜欢吗?”
田一晨压根没见过什么花,摇摇头。
“不喜欢?是我喜欢的粉色满天星和你喜欢的叮当猫啊,为了庆祝你高考结束买的。”
田一晨怯生生地说:“没收到……”
“好个严辰玺,是不是拿去送他喜欢的女孩子了?”
肯定是丢了,这怎么好意思说出来,他肯定会更加不高兴的。
“他穷,可能卖了。”心里已经跟严辰玺道过歉了。
黎岸苦笑,“丢了就是丢了,你现在编谎话这么顺畅?”
田一晨无地自容。
“这次回去他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小机灵鬼,身体受点苦总好过心里一直受苦好,是不是?”
田一晨觉得黎岸成熟稳重了,如鲠在喉,只能用力点点头,如果那天没有逃脱,宁可死掉,活着一定会很痛苦。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你不说话我推你下车了啊!”
田一晨搓着衣角,很用力。
那个名字一直重重地压在心里,太重了,没办法叫出口,“他好不好?”
“好,也不算很好,胃癌的五年存活率……30%吧,你怕吗?”
手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头埋进双膝,脊背清瘦,黎岸摸着田一晨的背,肋骨根根清晰,断过,差点要了她的命,下完病危通知书好几天没醒,医生说已尽人事全看造化,绝望的田家父母连寿衣都备好了。
章嘉许抢过衣服,坐在角落撕了整整一个下午。
小腿最后也没保住,他撑到她从手术室出来,吐出大口鲜血,倒地不起。
那是黎岸第一次没有晕血,想抱起他却被护士拉开,她们大喊:你这样会害他窒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