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建凯不敢看,也匆匆上了车,屠鹏飞机警地把车转了个方向,看不见急诊大厅了。
“人没了……嘉许……秦峒,死了。”
章嘉许全身发紧,那个人几天前还开着车来接秦年回家,“那……还有另外的人呢,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摔下山?”
章建凯在车上稍许冷静了下,“他要带客户去看清溪山那套木屋,车上有一个房产中介,两个客户,无一生还。”
章嘉许握紧的拳头里指甲掐得手掌生疼。
“怎么会要卖那套房,之前我们去的时候他们一家都很喜欢那个房子啊。”
章建凯单手撑着额头,“我不知道他这么缺钱是因为什么。”
“怎么会缺钱,不是刚买的车嘛!”
“这房本来今天是要成交的,地皮加房总价接近230万,卖了它应该是可以度过难关。”
章建凯思绪纷乱,纺织厂不应该出现周转不灵的情况,秦峒虽然拿出了几乎所有的身家买了厂区地皮,但是当时纺织厂有款项陆续到账……当时连秦峒本人都是信心满满要好好打拼一番的样子,才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
交警和其余死者家属把秦年母子团团围住,章建凯看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嘉许负责把秦年拉出来,小飞护好程欢,我跟警方沟通。”
哭声一片,章嘉许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屠鹏飞力气大,挤开了包围的人,但随之被按在地上,死者家属的拳打脚踢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坠崖当时,司机是秦峒,死者为大,生者作孽。
警方费了好大劲才稳住现场,屠鹏飞黑色外套上多了好几个灰白色脚印,章嘉许拉起秦年的胳膊却被他甩开。
秦年吼道:“我爸也死了!”
头发凌乱,校服都被扯的半挂在身上,程欢则是面无表情死死地抱着儿子。
章嘉许脚软,撑着边上的垃圾桶六神溃散,满脑子里的东西不是眼前,是四岁那年,章建良和佟于芳抱着章佳乐的尸体瘫坐在家门口嚎啕大哭……
当年的自己瞬间两眼一黑倒地不醒。此刻也好不了多少,人影飘忽,数不清有几个了。已经听不清大家嘴里在说什么,就只剩哭声。
秦年和程欢被安置到了警车内,章嘉许终于缓过神来坐到了大厅内的椅子上,大厅的地面上还有一路的血迹,大概明白了一些黎岸晕血的感觉,胃里翻滚止不住想吐,浑身发颤,冷汗直冒。
“老大,你怎么了?怎么没跟我们一块儿出去?”
章嘉许捂着嘴说不出话,气味血腥,跑出去吸了好几口气才顺了。
“难受,秦年和他妈呢?”
屠鹏飞指指警车,“我感觉今天做笔录不太合适,他们母子已经失神了。老板接到你的通知第一时间就赶来了,现在知道的就是当时程欢说的,本来她今天也是要去的,但是多亏得秦年要喝大骨汤,接到警方通知的时候她正在家看着锅呢,后来她想起来燃气没关,老子闯了俩红灯去给她关火,那骨头都快烧起来了。”
秦年是班主任亲自送到的医院,当时他以为班主任跟他开玩笑,差点要动手,可是电话是程欢打来的,班主任也断不可能开这种玩笑,还没上车人就失控了。
“目击者是怎么说的?”
屠鹏飞摇摇头,“这得问警方了。”
警车载着秦年和程欢还有死者家属代表前往交警大队,章建凯挥手叫章嘉许和屠鹏飞上车,“好歹我小时候是跟在秦峒屁股后边长大的,这事儿我不能不管。”
秦峒是独生子,而程欢只有一个妹妹在山东,一时半刻肯定是赶不过来的。
毫不知情的秦年一直坐在外面的台阶上,谁都不允许靠近,哭起来都不带声,可是一双手都哭湿了,章嘉许还是试着靠近了,递了张纸巾。
“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