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岸坐正了身体,田一晨则是仔细看着章嘉许脸上细微的变化,不过是眼皮垂了一下。
却看不见他咬紧了的牙齿,然后嘴角轻轻上扬,“怎么会,我还记得你把你家桌布当披风披肩上然后手里拿个西葫芦要收我。”
“你揭人老底就过分了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本来是鄙视你把苹果切成小块吃的,结果我发现你没有门牙,哈哈哈哈哈……”
人是会脸红的动物,章嘉许就在一瞬间连耳后根都红了。“没门牙怎么了,你的门牙还是吃年糕的时候被粘下来的呢。”
黎岸背对着章嘉许,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田一晨咧着嘴笑。秦年是一副傻缺样,而章嘉许太可爱了,每一句嘴硬的话都很可爱。一路上气氛确实很活跃,要不是屠鹏飞连续拐错两个弯惹到了急性子的秦年,而屠鹏飞怒气十足要把秦年赶下车的话这一路还是很和谐的。
果然有座连通两岸的桥,秦年指指相隔一条河的两栋乡村民宅,“我们家这个破房子呢已经出租出去了,那个豪宅呢就是章公子家的了,土豪吧。”
田一晨微微惊叹,这个房子比起徐斐家的“勤武区井南村18号”还要漂亮。
“我都觉得可惜了,没人住。”章嘉许摇着手里的钥匙串说,“进去参观一下,我都没进去过呢。”
田一晨看得出来爷爷经常回来,玻璃穹顶下的绿植生长的很好,家具摆设都没有灰尘,只是太大了,足足三层楼,要是只有爷爷一个人住那得多冷清啊。在三楼沿河的走廊上能看得一清二楚,是佟嘉鸾站在河边,章嘉许也看到了,一个箭步就跑向楼下。屠鹏飞突然叫住了佟嘉鸾:“嗨——我们在这儿。”
佟嘉鸾抬头一望后就开始跑,然后就看见章嘉许不费力气就追上了穿着裙子和凉鞋的佟嘉鸾,众人这才开始走下楼,秦年挡了大家上前的脚步,“他们有话要说我们就别掺和了,说完自然会过来。”
屠鹏飞不屑秦年盲目自信的样子,“你丫的别一天到晚卖关子,大半夜叫我买菊花,说到底是干嘛用的。”
“菊花当然是给死人的了,今天是佟嘉鸾哥哥的忌日,小时候每年的这天他都被佟嘉鸾她爸拎着跪在坟前磕头祭拜,直到她爸进监狱。后来佟嘉鸾和她妈也就跟着脱离苦海了,其实佟嘉鸾哥哥的骨灰早就移到了公墓,但说到底人是死在这河里的,为了救章嘉许。”
黎岸看着田一晨惊诧的样子,原来她也一概不知。
屠鹏飞眼珠滴溜一转,原来他早前说过的那人是佟嘉鸾的哥哥……
走回来的只有章嘉许一个人,从车里拿出了菊花,并不是放在河边而是往远处的田埂走去,秦年说:“那边还有座空坟,不过他应该不知道那里面已经没有骨灰了,谁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这里的人爱迷信、信风水,坟所在的位置都是风水先生看的,当年他们家赔了好几十万,章嘉许还被关在村里整整三年,就因为神婆说他命格太好,被水鬼看中了,他一走就会牵连别的孩子。”
田一晨只觉得自己大脑嗡的一声,然后被黎岸拉着往坟墓方向走去,但是隔了好一段路他就不再往前了,在夏日额烈日下瑟缩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