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岸扯了扯章嘉许的衣服催他离开,说:“韵姨你别去,谁也不要说,现在我只能保护好我自己。”
凤栖酒店熟悉的套房里,黎岸洗完澡缩在床上,章嘉许一进门就把药店买的一堆药一种一种摆齐在茶几上,消毒的、化瘀的、包扎的,受过那么多伤说起来也能算个里手了,“我帮你擦点药吧。”黎岸无动于衷。“起来。”床上的人更加抗拒地裹紧了被子,“大夏天的你不热吗,出来。”
“不用擦药,我没事,不疼。”
章嘉许大力地扯开了被子,黎岸像怕光一样用双臂捂住头,比他小时候任何一次受伤和生病都要矫情,死都扯不开他紧紧裹着的浴袍,“干嘛呀,别矫情了,脱掉。”
那些伤口太过奇怪,一条一条,已经结痂。
他是受了多少苦才逃脱。
云南白药的味道慢慢弥漫进空气里,那些流过血的伤口用酒精棉球慢慢擦拭,黎岸素来不怕疼,整个过程里双眼空洞,连眼睛都很少眨。
很多人都是疼的多了,习惯了吧。
“好了,你睡吧,倒倒时差,我不吵你。”
黎岸看着章嘉许慢慢收拾着桌上的药品,“小时候,那些人打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屠鹏飞打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知道人是可以被打死的吗,怕过吗?”
“小时候以为不反击、假装弱势也是一种手段,可以博取同情,可是狼怎么会同情羊呢,后来我遇到了田一晨,才知道有些人为了她认为的正义可以流血受伤,毫无怨言,再后来我遇到了你,你……你需要我去打回来。”
“我问你当时在想什么!”
章嘉许望着黎岸通红的双眼,过去的伤被撕开,鲜血淋漓,“放过我……”
黎岸忍着身上的痛,躺回床上,捏着被子再一次把自己全身覆盖起来,“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一无所有,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钱,昨天上飞机的时候我想假如今天天黑前见不到你,我就一个人去死。”
“我不会让你一无所有,也不会让你去死。再不睡我就打晕你。”
“那你守着我,哪也不许去,醒来见不到你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一直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章嘉许只能想到章建凯,他也许可以帮忙解决问题,“黎岸,我出去一趟给你买点吃的,等我回来。”
章建凯听到黎岸家匪夷所思的事,不由得头大,这种豪门总是不大太平。
在中国,叫家门不幸。而家门不幸有千般模样。章家有章家的模样。
章建凯定睛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选个自己喜欢的数字吧。”
章嘉许看着眼前那堆装在透明文件夹里的钥匙和房产证,愣住,他别不是买了一栋楼……“爸,你……疯了?”
“有这么说自己爸爸的吗,钱放着干嘛啊,花完舒服。”
真的是疯了,章嘉许随便拿了一袋,“就这个1501吧,地方离学校也不算远,谢了。”拿了就着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