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尔显一听,有点疑『惑』地问道:“王爷,您是说被额驸带走的那两艘船么?就这,也只是多了两艘而已啊!”
尚可喜听了,不由得有点无语,要真是多两艘船而已,自己至于那么说么?
另外一边,班志富也误会了,疑『惑』地问道:“皇上把战船都集中在这里,其他岛上什么的,也没有了吧?而且,我们大清又没有造船厂,还能从哪里来船?”
见他们都想不起来,尚可喜便微笑着说道:“你们别忘记了,朝鲜可是有水师的,如今已经臣服我大清,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让其水师出兵,归于本王麾下,那不是一下就能多好多战船了么?”
以前朝鲜还是大明藩属国时,攻打辽东的萨尔浒之战,就曾奉大明皇帝的旨意,派出了一万多的火枪兵,只是战斗力低下,压根就没有发挥一点用。
许尔显听了,先是大喜,而后又不解地说道:“王爷,就那些高丽棒子,不是末将夸口,末将都能一打三,算上他们,只会拖累我们啊!”
“是啊,王爷,用他们可要慎重啊!”班志富也跟着劝道,“那些高丽棒子,打打顺风仗还可以,要是打硬仗的话,肯定会拖累我们的!”
尚可喜听了,却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其一,我大清没有造船厂,不可能自己造船。真要造船的话,想要造出一艘船来,那得要多少时间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第二,只要皇上下旨,从朝鲜那边要到水师之后,本王可以亲自训练他们,只要赏罚分明,朝鲜人也是人,照样可以。就如同大清国内的蒙古人,还有我们汉军!”
在这个时期,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明军,战斗力其实都很低,每次和建虏作战,不是闻风而逃,能坚持打上一仗的,那都是算强军了。可以说,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明军都烂得可以。
但是,同样的蒙古人,同样的明军,只要加入满清军队之后,那战斗力立刻就不同了。这种事情,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归其原因,就是尚可喜所说的,赏罚分明。说句实话,这一点,满清相对其他势力来说,是做得最好的!
再说许尔显和班志富听到尚可喜的话之后,不由得双双大喜,兴奋地一拍手,连声赞着说这是好主意。
于是,尚可喜也不耽搁,说干就干,立刻给皇太极写奏章,把他的想法向上做了禀告。
在盛京,皇太极其实正在烦恼之中。
因为从种种迹象显示,大清国内,天灾苗头也已经出现,干旱,今年的收成,绝对不会理想,这让皇太极很是忧心。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还不至于这么忧心的,有晋商在,可以用抢来的金银珠宝去换明国国内的粮食物资;而且晋商还能提供关内的消息,让他能放心地派出军队,前往关内劫掠一番。
然而,如今已经没有和大清友好的晋商了,至少短时间内,从晋地获得粮食物资,那是不可能了。
另外,还有一个事情,也让皇太极有点担心。就是明国皇帝把河套的土默特部灭了之后,却并没有占据相对肥沃的河套之地。
开疆拓土,对于任何皇帝来说,都是一种诱『惑』。按照道理来说,明国既然消灭了土默特部,那就应该占据河套才对,至少派兵驻守归化城吧?可是,明国皇帝根本就没有派一兵一卒出关。
要是明国皇帝能派兵出去,在河套种植农田,或者放牧也行,他都能派兵前去攻打。就算明国在归化城驻扎了重兵,只是孤城一座,他相信也能很容易打下来。
可是,偏偏明国皇帝能抵挡得住开疆拓土的诱『惑』,由此可见,明国皇帝确实变得厉害,是个难缠的对手!这又让皇太极更是不敢贸然派兵,再次入侵关内!
如今河套那边,已经被西部的乌拉特部给占了,生米煮成熟饭,才给皇太极这边送了信过来,说明情况,想要获得皇太极的同意。
对此,皇太极虽然无所谓,可被乌拉特部耍小心思,他其实还是不高兴的。因此,他也给乌拉特部去了一道圣旨,想占河套可以,但是,必须以他原本所在牧地为条件,联合更多的部族,一起出兵明国,证明乌拉特部的实力。否则的话,皇太极不介意把额哲放回去,让察哈尔部重新占据河套之地。
当然了,皇太极这个话,更多的只是威胁而已。额哲毕竟是林丹汗的儿子,草原黄金家族的子孙,既然已经带来辽东了,肯定是不能放回去的。
皇太极正在想着这些事情,忽然听到声音大了一些,便回过神来,凝神听着几个汉臣在说话。
就听范文程在给他说道:“陛下,额驸那边,什么时候能有结果,还不好说。因此,奴才以为,暂时不能把大清的希望都压在额驸那边。兴修水利,重视农事,方是上上之策。”
“陛下,奴才附议!”宁完我跟着奏道,“对我大清来说,如今之计,农事才是重中之重,须得重视农事才行!”
满清其实从崛起开始,一直是一个劫掠型的势力,到了皇太极这一代,才稍微有点改变。但总体来说,基本上也还是一个劫掠型势力。
然而,如今不好劫掠了,就自然而然要转变才行。在范文程和宁完我等人的提议下,就是想要皇太极把辽东的资源,向农事倾斜。比如,提高农夫的待遇,至少要让他们吃饱,甚至给予一定的奖励,提高他们从事农事的积极『性』。兴修水利什么的,也不是嘴巴说说,那是要调集人力、物力的。
听到他们的建议之后,皇太极皱着眉头说道:“我大清物资匮乏,就那么一点,如果往农事上倾斜的话,兵事上怎么办?不管怎么样,我大清以武立国,武是根本,不能有影响。不过卿等说得也有理,农事方面,要是不重视的话,一旦发生饥荒,对我大清国力的打击,也是朕难以承受的!”
他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武力不能废,农事也要重视,而资源又有限,这就有点头疼了。
这满清的君臣之间,就开始讨论起来,该怎么分配资源才好?
正在这个时候,尚可喜的奏章到了。
听到侍卫禀告的声音,范文程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但是心中却还是有点酸:孔有德,耿仲明,还有这个尚可喜,前后投奔大清,都是先后封王。就算那个包衣奴才伍忠,突然之间也翻身成了皇帝驸马。而自己呢,只是一个大学士头衔而已,说难听点,就是皇太极的一个师爷而已!
要说智谋,自己会输给谁?就算是勇力,也能和那些封王嫁女之辈一分高下的。唉,文武双全,却奈何命运不眷顾,被这些武夫给赶超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动了念头,要不,改走武将这条路好了。刚才皇上都说了,大清以武立国,武是根本,不能有影响的。如此一来,要是自己改走武将这条路的话,未来成就会输给他们?就这个尚可喜,还封了个什么智顺王!呵呵,自己才是文武双全好不好?
范文程正在想着时,皇太极已经把奏章看完了。随后,他略微皱着眉头,对范文程和宁完我说道:“智顺王的意思,是想要扩充我大清水师的实力,卿等以为如何?”
人的本能,对于一望无垠的大海,都是会畏惧的。如果可以选择,一定会觉得脚踏实地才会安心。
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气象监测,就算经验丰富的渔民,也不能避免大海的变脸,不说飓风了,就只是海浪变大,就能让多少海上的人再也回不去。
不要说皇太极了,就连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也都畏惧大海,不想踏足大海,去探索大海的未知。
因此,皇太极在看了尚可喜这份奏章之后,他本能地有点抗拒。
不过尚可喜在奏章中也详细讲述了大清水师要是强大的话,会给大清带来什么好处。因此,皇太极也没有立刻否决,只是想再听听谋臣的意见。
最先接到尚可喜奏章的范文程看了之后,转给宁完我看,而他自己,似乎是在思索,并没有立刻说话。
事实上,范文程也确实在想事情。
他在想着,要是大清水师正如奏章中所言,扩充强大起来的话,那统帅之人自然非尚可喜不可,毕竟他在明国那边的时候,是一直执掌水师的。水师强大,尚可喜实权更大。要是达到尚可喜在奏章中所展望的那样,那他的权势,怕是几位亲王,都要看他脸『色』,就更不用说自己了!
想到这里,范文程心中没来由地多了一点戾气。不过好在他城府够深,就算他心中骂死皇太极,估计表面上都能『露』着笑脸奉承皇太极的这种。因此,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他在寻思着,这事该怎么给皇太极反馈。
正在这时,后看完奏章的宁完我却先开口奏道:“陛下,奴才以为,此事还需慎重!”
“哦?”皇太极听了,只是回应一声,要听他的理由。
“陛下请想,其他不说,就如智顺王所言,建了一支实力强大的大清水师出来!”宁完我立刻恭敬地说道,“可是,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出征明国,要跨越那么远的海路时,突然天气骤变,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全部打水漂的。此事不是奴才危言耸听,当年前元征讨倭国,第一次,飓风突至,使前元损失军力近两万,战船两百来艘。第二次,前元派出军队近二十万,战船合计达四千五百多艘,如此庞大的水师,也同样被飓风突至而全军覆没!”
说到这里,宁完我表现得非常恳切,一心为大清着想的表情劝谏道:“陛下,我大清国力可不像前元那般,耗不起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等后果,水师越强,则万一发生的后果,就越难承受。奴才为大清,为皇上着想,智顺王之提议,万万不能答应啊!”
皇太极之前可从未关注过海上的事情,因此听到他这话时,顿时大吃一惊。前后两次,一次比一次兵力多,战船多,结果都没有例外,全部被飓风毁灭。这么严重的后果,一如宁完我所说,他压根就承受不起。
不过,他还是转头看向范文程,带着一点惊疑之『色』问道:“范卿,前元之败,真如宁卿所言?”
“陛下,此乃史书所载,确有其事!”范文程不知为何,心中很通畅,立刻恭敬地回奏道。
听到这话,皇太极再无怀疑,稍微想了一会,便提起御笔,就给尚可喜这奏章做批示了。
不用说,他肯定是不同意尚可喜的这个建议了。不过回话比较委婉,只是告诉尚可喜,目前五十来艘战船,已经差不多能保护明国商人和大清做买卖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当然了,为了宽慰尚可喜,皇太极也忍痛拨了一些物资过去,让尚可喜修补战船,修造港口,训练水师之用。至少比起之前把水师给荒废掉,是要进一步了。
批复完了之后,便让人快马送回金州。
与此同时,在山东半岛尖上,有一座刘公岛,这个岛的面积并不大,只有三平方公里多点,岛的海岸线也就长三十里左右。
这个时候,大明还是漕运为主,鲜有海船来往。因此刘公岛这里,偶尔才能见到有船只停靠休整。
可这一次,却有两艘大船一起停靠了过来,让岛上少得可怜的住户都过来看稀奇。
但是,奇怪的是,这两艘船上的人,却都躲在船舱里并不出来,也不让人上去,只有几个人下了船,上了岸。
为首那人,一口大明官话,说得比谁都好,施礼问岸上人群中的一名老者道:“请问老丈,这里可是刘公岛?”
听到这口音,那老者就不敢怠慢了,连忙回礼说道:“这里正是刘公岛。”
此时,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也立刻得到了一个结论:原来伍忠刚登上了刘公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