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又能增添如此大的战果。”在士卒‘收拾’地面的时候,没有与旁人一块搜罗战利品的苏教官感叹道。
他刚才细细清点了,刚才两阵箭矢与一阵‘木钎子’,总共杀死二十个大食人,轻伤近四十人,而他们大唐将士仅又增添轻伤一人,虏获许多兵器,如果不将刘家大院算进来,这次战果更加辉煌。
“是大食将领太蠢。”杨队正笑道:“根本没料想到咱们擒贼先擒王的计策,轻易被弩炮射中。”
“他大约是没料到咱们能虏获弩炮。”苏教官道:“按照常理,弩炮这种威力巨大的兵器岂会落到敌军手中?”
“说起来,大食奴为何会在这里备一台弩炮?”他又道:“威力这样巨大的兵器,为何不用在攻打宅院?”
“弩炮发射的木钎子不能转弯,不像投石车发射石块从空中落下,对攻打宅院也没甚用处,所以没用;至于为何会在这里备一台弩炮,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管他呢,不论为何都和咱们无关,有弩炮用便好!”杨队正叫道。
“杨队正,还要继续增添胜果么?”夏传涛也没有和旁人争夺战利品,走到杨队正身旁问道。
“那就要看大食奴如何应对了。”杨队正说道:“若大食奴派兵攻打再被咱们抓住时机射杀将领、致使军心士气大跌能一举击破,就再增添战果;若再赶来的大食将领没这样蠢,反而善于攻打宅院,甚至调来投石车,咱们就从地道撤走。”
“杨队正你今次竟然在此等大胜下还能这样冷静?”苏教官惊讶地说道。按照他过去对杨队正的了解,获得这等大胜早就飘了,觉得自己战无不胜,五十人能击败五千大食兵。怎今日还这样冷静?
杨队正笑笑,没有搭话。他能这样冷静全是因为还没有一名士卒战死。他就算再飘也不会觉得攻打大食兵能一人不死,为让自己的战果听起来更令人惊讶些,他宁愿少杀死几个大食兵。
这时陆队正派人向他奏报道:“禀报杨队正,地道已经挖通。但因那次大火灼烧,浅层地道有一处坍塌,虽被两侧墙壁支撑住,但仍堵住一半道路,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行。”
“能再清理一番么?”杨队正问道。
“陆队正说,除非将地表挖开重新架设,不然没法子清理。”士卒回答。
“这样一来,想撤走的时候速度会变慢。”苏教官道。
“那也没法子,只能撤退时更加果断一些。”杨队正说道。
‘不能现下就撤走么?’苏教官想问。在他看来,他们已经取得辉煌战果,何必还要留在此地冒险?
但这句话他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杨队正看起来绝不会现下就撤走,他说也是白说。‘等到局势不大好时再同他说吧。’苏教官想着。
这时众人已将地面清理干净,所有兵器和值钱东西都被搜罗起来,只有几个被木钎子扎中的大食兵还没死,仍有气无力地惨叫着。士卒也不碰他们,甚至都不接近不收集他们身旁的兵器。
杨队正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天已有蒙蒙亮的迹象。他又想起前一支大食兵逃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但大食人并未再次派出援兵。
他顿时心觉不妙,对众人吩咐道:“立刻返回刘家大院,将搜罗来的兵器先放到地道中。”
“是。”众人答应一声,转身返回刘家大院。
“咱们也回去。”杨队正又对苏教官道。
众人返回大院,陆队正带领挖通地道的这一火站在一旁休息,两个从院外返回的士卒正带着许多兵器要走进地道将他们放进去。
“杜明,你这一火值守,其他人都进屋去休息。陆队正,你指挥士卒挖通地道同样辛苦,也进屋去睡一会儿。”杨队正又对众人说道。
“是。”除杜明这一火十个士卒外的人面带喜色答应一声,纷纷进屋去休息。与大食人搏杀以及搜检战利时不觉得,此时一松懈下来顿觉十分困乏,很想睡觉。
“我就不必了。”陆队正笑道:“我也不困。”
“不困也要休息。”杨队正道:“你先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去睡你替我指挥。”
“好。”陆队正看了杨队正一眼,点头答应道。
“杨队正,这是怎么了?”苏教官察觉到不同寻常,待他吩咐完毕后出言问道。
“你看看天,已经快要天亮了。从前次大食奴派出的援兵抵达到现下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这么长时间足够大食奴再次派出援兵,但直到此时也并未有一兵一卒前来。”杨队正说道。
“你是说大食奴正在积攒士卒,一举能夺回刘家大院?”苏教官道。
“我这样猜测,未必一定准。也或许今夜被咱们大唐将士夺下的宅院太多,一时无力再派出一支援兵。但总要有所防备。”杨队正道。一边说着,他瞅了一眼,忽然开始指导院中守卫的士卒如何站位。
杨队正的猜测是正确的。天很快亮起来,但仍然没有任何大食兵来到刘家大院附近,只是附近几栋宅院驻守的大食军派出士兵刺探,被箭矢警告后也不再靠近,又躲回院中。
一直到下午申时初,才有十几个大食兵从远处赶来。他们也不靠近刘家大院,只是远远围在附近。杨队正命守卫不必理会。
又过了好一会儿,大队大食士兵赶来,不仅人数极多粗略估算在五百人以上,而且还带着两门投石车。
见此情形,杨队正立刻吩咐所有士卒向地道撤走,又放弃前后两个院子、堵住正院和前后两院连接的门,只在正院留下八人。但为迷惑大食兵,他又在正院里用衣杆挂起许多唐军士卒外衣,做出院里有很多人的样子。
就在四十多人都躲进地道里的时候,大食人已将刘家大院团团包围起来,又将两门投石车全部放在东面,向院内发射石块;同时以大唐百姓为人盾缓缓向院墙靠近。
“狗娘养的大食奴!”第一次见到这一幕,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苏教官仍然骂道:“早晚有一日,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大食兵也尝尝咱们尝过的滋味。”
“射箭!”杨队正也十分恼怒,下令射箭的时间也不由得提前了些。
只听“嗖”的几声响,十几支箭矢向院外大食兵射去。为迷惑大食人,杨队正将所有手弩都拿来交给包括杨队正、苏教官在内的六人,每人操控两只弩,向外发射箭矢。这十几支箭矢发射出去后,他们赶忙低头重新装填。
又听“嗡”的一声响,几支木钎子向投石车飞去。大唐将士将屋内桌子拉出来,把弩炮架在桌上使其高过院墙发射木钎子。
投石车自然不会被几支木钎子破坏,但投石车附近的大食兵顿时倒了霉,有几人被木钎子扎入体内,顿时躺倒在地哀嚎起来;投石车发射石块也不由得受到影响。
“快,杀了他们!”大食将领下令解除他们的痛苦,又吩咐其他士兵补上缺位继续发射石块。
又打了一会儿,因杨队正实在狠不下心向大唐百姓发射箭矢,逐渐被大食兵靠近院墙。杨队正命众人离开院墙附近,来到地道入口旁,但继续向院外射箭;弩炮也在两名士卒的操纵下继续发射木钎子,阻止大食兵翻越院墙。
但就在此时,忽然一发石块砸中弩炮,弩炮当即从桌上掉下来,恰好碰到一名操纵弩炮士卒,这人顿时倒在地上,鲜血流出来。
“快,扶着他向地道入口赶来!”杨队正见有人受伤,立刻大声叫喊道。
另一个操纵弩炮士卒立刻搀扶着受伤之人赶过来,杨队正吩咐苏教官带着四人先退入地道,自己冲过去也帮忙搀扶受伤之人。
顿时,阻止大食兵翻越院墙的阻碍全部消失。他们纷纷抓住院墙顶部瓦片,纵身一跃跳到院墙上,看向院内。
一看不要紧,他们立刻发现院内只有三人,剩下影影绰绰似乎是唐军士卒的都只是挂着士卒外衣的晾衣杆而已。
大食兵心中顿时萌生出被戏耍的怒气,也不从院墙上跳下去,拿起弓箭就对准杨队正等三人射出箭矢。
但这时他们已经来到地道入口附近,杨队正首先扶着受伤之人下去,又令另外一人下去,最后自己进入地道。过程中虽十分惊险,却并未中箭。
见他要进入地道,大食兵顿时焦急起来,几人从院墙跳下挥舞弯刀要杀死他。杨队正此时身上除一身皮甲、头顶竹盔再无其他,见大食兵冲过来,料准大食兵挥舞弯刀的方向用竹盔挡了一下,同时借力进入地道。
大食兵立刻张弓要向地道里射箭,但杨队正进去后苏教官等人死命抓着他的双腿向后拉,躲过这支箭矢。
见到杨队正进入地道又躲过箭矢,众人松了口气,心里不由得想着:‘总算所有人都撤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