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荆面无血色的沉睡不起。
大夫们被圈在他的床前吓得胆战心惊,哭得声泪俱下,瑟瑟发抖。
屋子里死一般的安静,仿佛一根针掉下地都能让人震耳欲聋。
过了很长时间,躲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梅槐实在是熬不住了,这可是她的房间啊,难道杜荆没有个好转,或者是没有一个了结,他们便要一直耗在这里吗?
那自己还睡不睡觉,休不休息了?梅槐在心里叫苦不迭。
她趁无人在意的时候,转身下楼去厨房里煮了一碗面,但刚盛好放到桌子上准备干饭,就被杜荆的高级跟班胡来撞上。
这小伙子也是个燥脾气的。
他一脸愤怒的冲上来摔了梅槐的面碗,脸色阴沉得像是黑锅底,“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个女人还吃得下饭?你对得起你是公子唯一的宠姬这个身份吗?”
梅槐:“……”
我这样给力,都还对不起吗?
你也不想想,你们是拿着谁的粮食出去打江山的,没有我辛辛苦苦带人种下的粮食,你们不要说跟人打仗,攻城掠地,恐怕是连武器都扛不起来好吗?
真是忒过河拆桥!
没有良心,翻脸不认人!
“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主人生个病受个伤状况不好,都要迁怒我们这些罪人。”梅槐颓丧的蹲下收拾面碗,一边捡碎陶,一边嘀咕。
一个白面馒头,被一只好看至极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娄白!”
梅槐高兴的接下东西,抬头看。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想念的、很久很久没见过,又好似是刚刚见过的面孔。
梅槐一整个从地上跳了起来,愣了半天,才终于确定这是真的!
她小心翼翼的用唇语问,“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好吗?
“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你。”那人浅笑着看她。
仿佛光是一个笑容,便可以让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一样。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不安全!”
梅槐心里很是紧张的拽着娄怀麟的手,出了后院,穿过客厅,出了前院,一路遮遮掩掩,避人耳目,最后进入了比较安全的梅槐私人领地。
她不放心的瞄了瞄周边,做贼一样关上门,忍不住的回头念叨他道,“你怎么来了?这里真的很危险!”
娄怀麟却比她要从容多了,他这次是混在杜荆的护卫队里进来的农庄,因为筹谋的比较早,铺垫的也多,是以大家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份迥异,一路很是顺利的进了来。
其实,他刚刚是站在路边看着梅槐从她眼前走过的,心里着急焦躁的很,由最开始的恨她、不理解她、讨厌她,怨她做了这样的选择……到最后,所有的情绪,慢慢的全都自然的平复。
梅槐走路都在拿着她的小本子写写画画,她真的有很认真的做着她自己的事情,纵使寄人篱下,纵使只是个工具人,纵使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的从容和自如,她也甘之如饴……
娄怀麟看着她不自禁的紧张和小心道,“我担心你的安危,想来看看你!”
“你现在看过了,我很好,你快走吧,这里真的很危险,你不要再被人发现了。”梅槐扯着嘴角强行对他笑。
这种孤身入局。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我知道,可我就想过来看看你。”娄怀麟笑着看她,目光温和而从容。
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的梅槐简直有些忍受不住他这样的淡定和镇静,没来由的催他快走说,“摆脱,你别管我了,快跑吧,你要是因为我而被发现被抓,你让我……”如何面对那样的结局?
然而,所有的啰嗦都戛然而止。
梅槐目瞪口呆的被娄怀麟拥紧在自己的胸前,一整个怔愣住了。
她的身子被娄怀麟紧紧的抱住,温热的鼻息像是微风一样吹拂过她的耳畔,她的侧脸贴着他结实硬朗的胸膛。
某一刻,她清晰的听见了娄怀麟胸腔内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不禁也跟着乱了心跳的节奏。
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
梅槐额前的碎发,像是柔软的小爪子一样轻挠他的下巴,娄怀麟下巴上的青茬,也陌生的靠在她的头发上,但是他们却都没有躲避,心甘情愿的跟着一起沉沦,
不知道是不是还觉得不满足?
娄怀麟一语不发,一再收紧抱她的手臂,像是要把她狠狠嵌进身体里一样。
他只是很沉默的,撒娇一般,把自己的想念和牵挂全都靠于她的肩头,再一次,比以往所有的所有,都更甚。
梅槐感受着他温热的身体,由最开始的震惊抗拒,到后来的慢慢放松,到享受沉沦和情不自禁的从这样的温柔里攫取她想要的温暖和力量。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她终于也抬高了手臂,用力的回抱住了娄怀麟的腰身,好似是很怕他突然又离开了一般,抱得紧了又紧。
朝花夕逝,不知不觉,所有人都离开了她的身边,只有娄怀麟经受了许多,承受了许多,但是兜兜转转总还是回来她的身边。
这是命吗?
是她们的两个惺惺相惜之人的命吗?
梅槐叹了口气,问道,“娄白没有告诉你我的决定吗?你不知道我的选择吗?你还记得我那一次问你左武卫大将军娄琼的事情吗?那时我好巧不巧的梦回了那个场景,你父兄的冤狱,我的父兄也参与了……”
梅槐低低的诉说。
娄怀麟安安静静的听。
他在没来之前心里带着很多复杂的情感,有不理解,有怨恨,有不甘心,有放不下,可是在见到她之后,一切便自动消散了。
娄怀麟只想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抱着她,听她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他说了,他问我能不能试着理解你接受你尊重你的选择?他说,你这样的人,太难太孤独了。”
闻言至此,梅槐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娄怀麟,双眼里写满了,“既然他都说了,那你为何还……?”
娄怀麟垂头哑笑,眼里的爱意分明,他看着梅槐说,“我说我能!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想要你,只要你!”
话落,他的吻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