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有个仆妇见状,吓得脚下一踉跄,差一点摔倒。
“别怕,快跑!”还是在她后面的梅槐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胳膊,沉着淡定的抚慰她。
“嗯,谢谢梅姑娘!”
十几个人努力的往前冲去,一路顺遂,直到他们撞上了逃跑队伍的最末端,前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队伍拖下来很远很远,且等到跟上大部队的时候,反而速度还增快不了了,因为前面都被堵死了。
娄白的额头上沁出许许多多着急的汗水,梅槐看见了,毫不犹豫的用袖子帮她擦掉,这一动作不仅震惊了娄白自己,更是让趴伏在他后背的升平长公主和另一边的丁嬷嬷彻底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梅槐不明所以。
“您……”娄白的脸全部红透了,他嗫嚅着一个“您”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还是升平长公主默默思忖了好一会儿之后,满脸释然的说道,“没什么,你做得很好!”
如果不是国破家亡,如果不是流离失所,她可能还无法理解这些坦荡的做法,可是她现在却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只是简单的做一件事情而已,并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想法,她很坦率很自然,悠悠的做着自己。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即使过了大半辈子,也做不到这样……
升平长公主也是到了此刻才明白,她的晏回所喜欢上的人是多么与众不同。
危险困难来临的时候,有人想着甩掉她这个烫手的山芋,有人逆流而上选择回到她的身边送温暖。
梅槐在意的是她们吗?
肯定不是!她不过是看在她那个小儿子的面子上而已!
可笑她曾经还千般阻拦梅槐成为娄怀麟的妻子,成为她们娄家的儿媳妇,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就倒置了处境。
她曾经有无数次锦上添花,接纳她的机会,可是她从不曾放下傲慢和偏见,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接纳她。
后来金陵城破,是梅槐不计前嫌的收容她们,接纳她们,照顾她们,甚至还从不曾挟恩自重……
在她们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高人一等的出现在落魄的她们的面前的时候,她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梅槐一直都在忙着她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才会送一点好吃的好喝的给到他们家……
升平长公主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梅槐的内心究竟有多强大,当一个人可以真正做到宠辱不惊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会有很多广阔无垠的东西。
那是旁人无法窥探的世界!
“叔母,梅槐!”正当众人焦躁不安的时候,娄怀风的声音在逼仄的地道前面响起。
“你怎么回来了?”升平长公主看到他是大骇和大喜。
娄怀风扯了扯嘴角说,“我带人回来救你们!”
几个人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他带回来的人,用身体在地道的两侧开辟出了一条小小的通道,可以允许一个人接一个人的通过。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
哪怕是失控的逃跑场面,也可以通过人墙来阻隔出来一条人工逃生通道,“快进去吧!”梅槐想都不想的说。
娄怀麟的两位嫂嫂率先被安排进去,其次是背着升平长公主的娄白,其次是丁嬷嬷和几位仆人,最后才是娄怀风和梅槐。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因为通道本就狭小而时不时的相撞。
梅槐原本想问,“你怎么会回来?”的,后来想一想又觉得她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
待到到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通道,梅槐主动让位,叫娄怀风走到她的前面说,“你走我的前面吧!”
在这种生死当头,哪怕只是一个位置的前后,都足以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垫后,梅槐其实希望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最了无牵挂啊!
而且即使发生了什么不测,她也还有空间可以用来应急逃生呢,她还有炸药,可以随时引燃暂时阻挡住这个通道。
“我不要,我想走在最后面。”娄怀风却满脸的不同意,倔强写满了他的脸。
梅槐看了他一眼,声音暗哑的道,“如果我以庄主的身份命令你呢!”
娄怀风神情自然而然,笑得牵强道,“那我也不会听你的!都已经到这样的时刻,我再也不想顾及别人的想法了,梅槐!”
梅槐:“……”
看娄怀风一副一意孤行的样子,她叹息一声道,“我不需要你不顾一切的回来救我!这一切和我的预想不符!”
娄怀风简直莫名其妙,“有何不附?”
梅槐抿了抿唇道,“我那晚路过你家门口,见到娄二公子的妻子,她害怕惹人担心,正一个人偷摸摸吐得天翻地覆。”
“你想说什么?”娄怀风无法理解梅槐这一段话的意思。
梅槐看了他一眼,神情很认真的说道,“以我这半吊子大夫的角度来看,她大概是怀孕了,结合正常害喜的时间来看,她应该是已经怀孕两个月有余。”
娄怀风闻言红透了脸颊,他没想到梅槐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他们之间的隔阂。
“我有了妻儿,便不能遵从我心再回来救你么?”他有些哀戚的说。
梅槐听他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她低低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感谢你不顾一切的回来救我们!
我跟你说这些话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呀!不然你的妻儿岂不是很悲惨?她们何错之有?
娄怀风,我虽然很好,但不值得那么多!你顾错了人!”
娄怀风抿唇不语,大半晌之后,他才说,“你说的是,那我先走一步了!”
“嗯!”梅槐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周身的气压都变得特别的沉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她迈一迈腿,刚想去追他们,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梅槐回头,只见杜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恐惧担忧和害怕道,“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现在到你选择要不要躺平了,梅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