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吗?”
“那你一个人行不行?”
娄怀麟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心里很想说,“我陪着你一起去攻克这些她所说的那关,就像是之前在西域时候那样!”但是嘴上却只能沉默。
他有他的使命,任务和目标。
甚至他今天送完这波书籍,就要再次离开她,不知道下次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不行也得行啊!这事情只有我能做!也只有我能做成!我会努力的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的。”梅槐一脸认真的说道,声音越来越小,语气里却充斥着满满的自信和决心。
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迈。
此时的她并无法跨越重重的阻碍,去读懂娄怀麟真实的复杂内心,但是她也从来都把种植和搞好农学这件事情视为己任,有人帮忙和辅助很好,没有人她也会义不容辞,奋不顾身的去完成这件事情的。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使命和责任。
娄怀麟看梅槐这个坚持固执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她从前义无反顾的一次次去献血换神药的样子。
恍然明白,这也是她所执着的东西,九头牛也拉不回的那种。
娄怀麟心里又为她感到骄傲,又同时为她感到心疼的说,“那你加油!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找我……我的堂兄娄二公子求助。”
“好!”梅槐点头说道。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前头娄二公子在听到这段对话的时候,肩膀不自禁的抖了抖。
“娄怀麟,你是要回长安了吗?”
娄怀麟话语里“托孤”的意思太明显,梅槐直接开口同他确认道,眼睛却不自禁的盯着他看。
他们都希望。
这一刻,娄怀麟能说一个“不”字!
娄怀麟自知避无可避,也不闪躲的直言道,“是!给你送完这波书籍,我们就出发!”说到这里,他侧脸看了女孩一眼,却看到梅槐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只一霎,他这几天好不容易才搭构起来的心理建设,便坍圮了。
他的语气莫名的多了许多的不舍和愧疚,他强逼着自己直白点汉子点,很是有担当的说出一句,“我的人……已经在庄外等着了。”
如此着急。
可他却还是坚持要来走这一遭。
这份心意,代表着什么,他们都知道……
“好!”
梅槐失望之后很快的接受。
她一脸坦然的反过来安慰他,抚慰他的儿女情长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聚首也还是逃不了各奔东西,我们都还年轻,那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吧!我……”梅槐想说的其实是,我等你!
但是联想到从前种种,还有隐藏的各种雷,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承诺太轻飘飘,而且非常的小家子气,还不如说一些励志激励彼此奋进的话有用呢。
梅槐很是少年老成的伸出手,举老高的拍了拍娄怀麟的肩膀道,模样非常的滑稽,又让人觉得非常的治愈。
她说,“我亦会不坠青云之志,不负青春韶华,奋力去追求我心中的理想。我们还是像上次离别前说的那样,都努力去成为更好的自己。”
“好!”
娄怀麟到底是没能等到他最想听到的那三个字。
此去西北,此去经年,他无法预见自己将会遇见什么,也不知道他能否再回来,但是他还是很想很想听到一句梅槐的承诺。
他挺直了脊背,沉默的和梅槐并肩而行,希望这样残忍的离别快一点结束,但是又渴望这样浪漫的同行可以久一点,远一点。
寒风萧瑟,吹舞他们的衣袂飘飘,时不时的纠结在一起。
就像是这命运一般的相遇和别离一样,让人说不清这到底是幸运还是折磨。
娄怀麟到底是没有忍住,他满目悲伤和不舍的对梅槐说出一句虚妄的诺言,“梅槐,我这次为你带来了很多书,特别多特别多的书,等我给你的书都看完,我就回来……”
少年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梅槐也安静的听着。
他们都知道,这承诺很是经不起推敲,也知道这样的真心诱饵太过卑鄙和无耻……但是怎么说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
沉默,无尽的沉默……
“嗯!”过了很长时间,梅槐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回复,那呼应,仿佛是不受她的理智约束和控制一样脱口而出,飘荡在这一年寒冷而又温馨的冬天……
一个字,便温暖了一颗心。
一个字,便束缚住两个人。
娄怀麟,一直很努力的让自己表现得克制得体的娄怀麟,突然很是高兴的倒着走,认真至极的盯着她的脸看,仿佛是想要把这一面永远的刻入他的脑海一样。
他在希冀什么?他想坚持什么呢?
异地、门楣差距、天各一方、常年不聚首、看不见摸不着猜不透……这些统统都是未知数,也许随便一个都能击垮他们稚嫩的相互喜欢吧……
但是他却固执的试图蚍蜉撼大树?
梅槐有些被震动到的抬头,坦然率性的他看便任他看,她其实很想说,“也许不只有看完这些书的时间,我对你的喜欢和偏爱,也许还可以坚持得更久更远更深刻……”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住,安静的都变成她阳光明媚而又透着浓浓哀伤的笑容。
临别前这最后一面。
梅槐没有说一句承诺,也没有说一句喜欢。
她只是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最沉默的地方,稳稳的对他说出一个最低最低的要求道,“娄怀麟,你一定要活着!还有,少受点伤!”
没有说出口的是。
“我会为你祈祷,我会努力的发光发热,做我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为你,为你所代表的那个群体,为你所守护的家国,做我可以做的一切事情。
我会用我的方式支持你,虽然这可能真的很微不足道罢!
但是我无论如何,一定会遵守这个诺言。我真心的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还可以一起兑现当初的那个诺言,还能冲破重重阻碍得到一个结果。
没有空许约,也没有人断肠……”
接下来的路,不再有声音,接下来的搬运和摆放书籍,都变得沉重。
娄怀麟忙完这一切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梅槐只送他送到了家门口,没有再继续往前送,他们俩甚至没有说一句相送的话。
看得在隔壁二楼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们再一次分别的都蔓是一脸的懵逼。
一次两次,都是这么的莫名其妙,她想不明白,梅槐和娄怀麟到底是在搞什么样的喜欢?到底是在打什么样高深的爱的哑谜呢?
同样在隔壁二楼围观这场世纪离别的楚茹,倒是看出了那么一点点不予言表的暗流涌动,她叹了口气回房间去了。
只留下糙妹子樱姿,一脸伤感的悲叹道,“操你娘的打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