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娄怀麟眉头紧皱的搀扶着她。
毫不犹疑的伸出手,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拭嘴角的污血。
梅槐心里很是难受的抬头看他,跟他说一句“谢谢”之后,才拔腿去往已经被吴晓武和卡卡控制住的弟弟妹妹身边。
满身是血的都蔓已经被她的人团团围住,对方都是兵爷,纷纷拿起来砍刀准备作战。
阿甫热勒这边天坑的人,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纷纷筑起人肉长城,保护着萨阿妲蒂和吾日耶提两个孩子。
两军遥遥对峙,谁都不肯认输。
大有现代黑社会占地盘不死不休的架势。
梅槐是万万没想到她这两个不声不气的弟弟妹妹能干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她铁青着脸挤进去满身是血的弟弟妹妹身边,拔下吾日耶提手中的刀扔掉,当着众人的面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太大,孩子太小。
吾日耶提瞬间嘴角滑落血丝。
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他却硬是没有掉一滴眼泪,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哪怕他们明知道这么做,肯定会惹怒姐姐阿甫热勒!
但是做就做了啊!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和萨阿妲蒂都觉得值得,也心甘情愿承担这样的后果!
“二姐!你要打打我!”
“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错!”
萨阿妲蒂哭着扑过去挡在弟弟的面前,伸出手想拽住她的袖子求情。
不曾想,梅槐几乎没有犹豫的挥手给了她更大更响的一巴掌,声音冷冷的道,“我当然要打你!你们俩今天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作为他的姐姐,你不规劝他就算了,居然还帮着他一起报假仇泄私愤,当街行凶,恶意伤人,你们两真是太出息了!我没有你们这么能干的弟弟妹妹!”
梅槐失望至极的转身。
打算去看看另一边的伤员都蔓。
安安静静沉默半天的吾日耶提却突然十分害怕的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道,“二姐,我们知道你善良你宽容,所以我和三姐才会不知会你就做了这件事情。杀父杀母杀兄杀姐之仇,不共戴天!我们就做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我们以后安安静静的跟着你过日子……”
“呵呵~”
梅槐却只是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道。
“说得好听,就做这一次,被你们捅刺的人,她有几条命给你们多做几次?而且都蔓她只是个闺阁少女,和我们家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哪怕罪孽再大,也是她的父亲和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婆家人干的!强词夺理,胆大妄为,死不悔改,还试图狡辩,你们俩可真是让我长了好大的见识!”
梅槐淡定的低身掰开了他的根根手指,很是冷漠的将小小的他往地上一推说,“你们两这么有自己的想法,那以后你们自己过活吧,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梅槐头也不回的往对面的都蔓身边走去。
只剩下满脸又畅快、又痛苦、又害怕、又恐惧的萨阿妲蒂和吾日耶提两个人,相拥着泪如雨下。
……
“阿甫热勒!”
都蔓的人自然不会轻允她的靠近。
副统领当即架了长刀在她的脖子上,刀锋一闪一闪的,划出了丝丝血痕。
娄怀麟出于本能的想要往前靠,保护她。梅槐却无所畏惧的朝他摆了摆手,不用。
妹债弟债姐偿,现在就让她去承担这一切吧,刀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梅槐的脖子。
梅槐她好像也是无所谓一样,动作很大的借过来旁边西琳的手,堵住都蔓身上的窟窿,却还是不够。
“蒋梦姐姐!蒋梦姐姐,可以请你过来帮帮我吗?”梅槐大声的往后叫道,声音里已经略带哭腔。
天灾有时候还不如人祸!
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控的变数!
三个人一起,才总算是勉强堵住了都蔓身上筛子一样的漏洞。
“摁紧!别动!等我回来!”梅槐确定好伤口都堵住了,起身去找娄怀麟。
娄怀麟已经在后面等着她了,事态紧急,他拉着她便往他刚刚一直在物色的相对隐蔽的地方跑去,完全不顾及身边所有人的目光。
伤口太多太重,新伤加旧伤,而且是她的弟弟妹妹闯下的祸。
梅槐一口气端了六只药剂出来,她眼冒金星的朝娄怀麟笑,虚虚弱弱,轻飘飘得如同江南的蒲公英一样,仿佛随时都要飞走。
“娄怀麟,真是多亏有你。”她说道。
娄怀麟却神情很是心酸的上前一把公主抱住她道,“有我你也要悠着点,以后啊,你不要再轻易给人换药了,我真担心你会这么……”
“这么什么?”
梅槐精疲力尽的闭着眼养神。
娄怀麟却迟迟也没有回答,“死去”两个字就像是哽在喉咙里一样,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真的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字眼。
梅槐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娄怀麟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回答他之前的问题说,“好!我答应你。”
“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娄怀麟闻言,胸腔起伏了一下下,轻轻的把臂弯中的她抖了一下。梅槐出于本能的去挽住他的脖子,寻求身体的平衡。
有一刻累得快要昏睡过去的梅槐睁眼,看见他们两个人的身后黄沙漫漫,群峰戈壁,长河落日,空无一人,那连绵起伏的沙丘就像是大海的波浪一样,巍峨壮丽,势不可挡。
她忍不住搂紧了少年的脖子,任风沙携带着烫人的热气,一点点的漫过她们的周身。
梅槐和娄怀麟都听见她哀怨又绵长的叹息说,“娄怀麟,如果你回家以后,发现知道什么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那你一定要记得我爱你!不管世界如何风云流转,此刻我是非常爱你的。”
这并不是十二三岁做不得数的喜欢。
这是我一个遥远的成年人,反复思量之后,但还是觉得很克制不住的爱……
娄怀麟忍俊不禁大笑,胸膛发震,眼角恣意流淌的同她说道,“好!但你能不能不要只是此刻爱我,永远爱我可不可以?要爱就长久,要爱就深爱,爱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嘿嘿嘿嘿嘿,是《上邪》啊~”
梅槐闭着眼笑,心里却无端陷入伤感,永远有多远?谁又能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