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剥胎盘的过程太过血腥。
再加上没有正儿八经的麻醉药,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由着产妇自己挨。
梅槐又是个彻头彻尾的医疗新手。
所以这该受的不该受的罪,阿依慕是统统受了一遍。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阿甫热勒!我疼啊!”
纵然是敷上了梅槐用血换来的神药,阿依慕的哭喊声还是响彻山谷,
刺激得整个营地的人都心生不忍。
更不要说是在里面在外面帮忙遮帘子的人了。
当近距离感受这场生产,听着阿依慕绝望的哭喊声,她们纷纷都想起来自己从前的生产经历,或者是害怕得以后再也不想成亲生孩子了,也纷纷觉得阿甫热勒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最厉害的女孩。
明明她那么安静,明明她那么胆小,但是在生命的延续面前,她这么的果断和勇敢啊!
剥完胎盘,紧跟着的是缝撕裂的伤口,这一幕除了强撑着负责给梅槐照明的蒋梦,其他人全都看不下去的跑了。
蒋梦是有些有过生产经验的,她那个时候就是稳婆简单的接生,并没有缝伤口这一说,她也是好奇问梅槐才知道,其实绝大多数的产妇在生产的时候,都会伴随着不同程度的撕裂和切口损伤,所以,仔细的缝一下伤口其实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然后面很有可能会伴随着一系列的后遗症……
蒋梦听得非常长知识,连带着看阿甫热勒的眼神都变得崇拜起来,忍不住惊叹出声,“阿甫热勒,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的事情呢?”
梅槐呵呵笑,并不回答。
蒋梦知趣的不再问,不过,低头看到阿甫热勒缝的线是又乱又不齐整,她好笑的嫌弃这个稳婆道,“不是我说,阿甫热勒你这针线活实在是太差了,等后面闲下来,你拜我为师吧,我好好教教你怎么缝线。”
不然这把人的伤口缝那么丑也不是回事哈。
梅槐也深有此感,她满脸疲惫的笑了,说,“好啊!”
原本还以为针线一活与她无关呢,可眼下看,学好缝线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生产断断续续的折腾了快两个时辰,无论是产妇还是接生员梅槐,还是辅助生产的人,全都累得够呛。
简单收整了一下之后。
娄怀麟安排樱姿让出她那匹汗血宝马,换刚刚生完孩子进入小月子的阿依慕上去坐着。
“公……小姐!”
樱姿一脸不敢相信的找自己的主子诉苦,这马,她原本是打算带着楚茹一起坐的,但是就连楚茹这回也不支持她了。
她还深刻的记得当年她的母妃生妹妹时候的场景呢,那时候也不比现在好什么,难产加上大出血,母亲当场就没了,妹妹酱紫着脸被太医剖腹取出来的时候,也是死得透透的……
她就在那天。
接连失去了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
眼看着阿甫热勒和蒋梦两个人一起把虚弱的产妇扶到马边,楚茹很是紧张和体贴的把满脸不服气的樱姿送到一边去,又迎着她们扶了一把阿依慕,三个人一起合力将她送上马。
楚茹自小学武,有不少骑马的经验,她很细心的将女人的脚往马镫里塞了塞,又将马绳送到她的手里,安排英姿飒爽的樱姿帮她牵马。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说把樱姿搞懵了,就是旁边的梅槐都看得咋舌不已,对她连生了许多的好感。
“你表姐,她也还不错哦!”
梅槐笑着对自己旁边的娄怀麟说。
娄怀麟却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很小声的把这主仆两刚开始还说要丢下他们跑路的事情说了,一脸好整以暇的问阿甫热勒说,“你现在还觉得她好吗?”
“哈哈。”梅槐干笑两声。
眼看着自己身上包包虽然还在,娄怀麟却隔一会拿一点到他自己那去,想尽办法的为她减负,梅槐心里很是感激,嘴上却也并不声张。
她知道即便她拒绝,她反抗,娄怀麟也还是会继续这么做的。
如果换成她,她大概也会这么做吧。
梅槐笑着跟他搭话说,“一码归一码嘛!总不能因为另外一件事就否定她这一件善事吧。”
娄怀麟笑着说,“你说的也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结伴而行,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黑暗中有两个女孩策马啸西风,一路奔腾而来,身后还带着若干的甲兵护卫。
原来是都蔓带着婢女和士兵追来,她又哭又笑的问梅槐道,“阿甫热勒,我的父亲都犀死在迪化,家乡已无一位亲人,只留给我这数位将士傍身,请问我们可以投靠到你这儿吗?”
“好啊!”
梅槐想起她当时说过的那些话,自是知道她内心的渴望,也不顾及旁边娄怀麟满脸不自然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的俊脸,笑着一口答应下来。
远远看着的吾日耶提却闻言微微失了神,他突然回头去找萨阿妲蒂去。
既然已决定投诚,那诚意就得拿出来,都蔓当即组织部下们下马,把马匹让给更有需要的人来坐。
如此接连赶路半个月,他们终于历经千辛万苦穿过楼兰抵达玉门关外。
“原来这就是“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的玉门关啊!”梅槐仰头眺望着这座西部着名的关隘,符号和丰碑,眼神里都带着浓浓的打量。
千百年后,晚清重臣左宗棠在此开疆辟地,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玉门关,终于脱却数千年的荒芜苍凉外衣,一下变成了塞上明珠。
“你是不是在想关于玉门关的诗?”娄怀麟笑着与她并肩。
梅槐侧过头一脸释然的冲他笑!他果然是懂她的!
不曾想,不远处的都蔓却突然被萨阿妲蒂和吾日耶提合力推倒在地上。
他们连用水果小刀子狠狠捅刺都蔓数刀,丝毫也不见恐惧和手软。
两个人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不要怪我们杀你,谁让你是马而吉的准儿媳妇呢!你父亲还出馊主意害了我们交河古国,杀了我的爹娘,兄长和大姐!你那公公和丈夫的债,就让你来还吧,不然要我们如何才能泄愤?!”
说着,才六岁之大的吾日耶提目眦欲裂的疯狂捅刀起来。
什么都不知道的两个人的姐姐梅槐,大惊失色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肝胆俱裂,如坠深渊,哇哇的连吐两口鲜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