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我啊。”
乍然听到自己的本名的时候,梅槐吓了一大跳。
待看到娄怀麟满脸试探和不确定的模样,她立即释然,决定胡搅蛮缠,打死不认账。
反正在娄怀麟这里。
她也不是第一次耍赖了。
他相信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知道她不会干坏事和害人的。
她也知道他,哪怕身处无边厄运当中,也还是没有忘记曾经的教养和心中的信念。
可是聪明又多疑的娄怀麟却还是在她反复无常不断横跳的表情里,看出了一点端倪。
他虽然像从前那无数次一样,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但是他几乎已经确定阿甫热勒不是他们日常所以为的那个阿甫热勒了。
他想啊,也许,在她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吧……
一个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人,那才是让她看起来如此不一样的原因。
那个内核,就是这个土生土长的西域姑娘,可以和他一次次共鸣和相互吸引的原因。
他从不曾被什么异域的美女诱惑和吸引,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可以和他心灵相通的灵魂……
“啊!”
“打扰了打扰了!我取个东西就走。”
蒋梦的一声惊呼和几句欲盖弥彰的解释,刺激得失魂落魄的梅槐赶紧从娄怀麟的怀里跳出来。
她尴尬又很失措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连娄怀麟见状忍不住用自己的袖子帮着她擦拭都没有发现。
蒋梦光是用余光看到,他细致的帮她擦眼泪的模样,都觉得像娄怀麟这样的少年可真是温柔啊。
谁遇到,都是一生的幸事吧。
蒋梦拿起娜娜小宝宝的尿布,火速退出了房间。
心里想的却是,这对相互喜欢的小情侣,终于挑开一切互诉衷肠了,真是可喜可贺!
吃晚餐的时候。
好久没有待在一起的娄怀麟和阿甫热勒又坐到了一起吃饭。
娄怀麟会帮着她递筷子,递饭碗,夹菜,阿甫热勒也会热心的帮他递饼。
如果说,这两个人有什么共性的话?
那最大的那一个,一定就是他们都很不喜欢西域菜吧。
每次给对方搞吃的搞喝的。
只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就行了。
刚刚消停了几天的都蔓,一脸匪夷所思的坐到二人的中间。
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阿甫热勒说,“你病了一场是被烧糊涂了吗?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不是前几天还脾气很拽的不愿意搭理娄怀麟吗?这才几天呀,突然又不排斥和他亲亲密密和和美美的交往了?
这简直不是逗人玩吗?!
她病糊涂,神经错乱了吧!
不曾想,阿甫热勒却一脸无畏的反驳她说,“没变,我就是做了一场大梦,想通了一些事情。”
梦么,都那样,没什么好说的。
都蔓咔嚓一口啃了一口馕,问阿甫热勒道,“你想通了什么?”
不说她,就是跟着她坐的娄怀麟也侧眼看着阿甫热勒,等她给一个回答。
他直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下午那会,阿甫热勒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明明前两天还一副要抛弃他、对他爱答不理的人,为什么病了一场之后,今天会对着他又哭又笑又想说什么话的样子。
她还问他。
自己的父亲是谁?
娄怀麟不知道,他的出身,与她何关?
可是梅槐却只是自顾自的吃饼喝粥吃菜,吊足了两个人的胃口。
好半天。
她才语气轻松豁达的说道,“我想明白了,放开过去,珍惜眼前,而未来,就让它随遇而安。”
当世岳飞。
被她的父兄与人联手害死。
有良知有情义的梅槐还能说什么呢?
于家国,于娄家,她们家都是千古的罪人吧!偏偏她们姐弟还和娄家的独苗苗相逢相遇相识相知相守,她阴差阳错救了他,而他一点点的回报她们。
命运交错。
纠缠不清的过程中。
娄怀麟甚至什么都不知道的喜欢上了她这个仇人之女,而她自诩清高,不愿意为了小情小爱和他纠缠,抛弃他,放弃他,试图和他做切割。
真是命也!造化弄人啊!
微微寒风当中。
梅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娄怀麟,仿佛,她话中的“眼前”就是代表着“他”一样,心里说不出的歉疚,难受,绝望和清冷……
那复杂的眼神。
却惹得娄怀麟心动莫名。
他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笑了,少年嘴角的笑意像深水涟漪一样荡开,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晕染了她的年轮……
相视而笑的两个人,彻底无视她这个大活人,看得都蔓一股怒气冲上来,差一点没被馕给噎住。
漂亮的女孩突然面色涨红,眼睛瞪大,不停抚摸胸口,好半天,都蔓才彻底缓过来。
她不满的掷下筷子,一脸无语的质问阿甫热勒道,“害!好无聊哦!你怎么就非要与我为敌?!也不看看你是我的对手吗?”
“哈哈哈哈哈。”
梅槐却不由自主的笑,真诚而又热烈。
她大大方方的与都蔓打嘴仗道,“那你退出不就行了,你原本就是我们俩中间的后来人。”
“你在瞎说什么呢?”
都蔓气得嘴唇抖了三抖。
转过头来又看见冷漠无情的娄怀麟一边喝粥,一边越过她,满脸温柔宠溺的看着阿甫热勒。
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左忍右忍之后,才好不容易逼迫自己留下来继续吃饭。
反正在哪吃都是吃……
可惜纵然她这么厚脸皮当他们俩的干扰者,也还是无法抵挡得住突然开窍的阿甫热勒。
她依然错过她给娄怀麟递吃的,还笑得很得体的跟都蔓说,“今天就算了,下次别再堵我们俩中间了!没有必要。”
啥玩意?疯了吧!
都蔓简直想要掀桌子打人。
……
大病一场之后。
阿甫热勒宛如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轴,不再固执,不再尖酸刻薄了!
她会像以往一样照顾娄怀麟,顾及他的心思和感受;会偶尔很配合的帮他解决都蔓等人的骚扰,有人故意找她比试的时候,她想赢就赢想输就输;也会浅浅的表现出一副他容不得任何人打扰和欺负娄怀麟的样子。
她不再躲避。
也不再掩藏自己对娄怀麟的那丝丝好感,因为她知道自己,她们家人欠了这个人什么?
从前只知他们之间差距很大,难以跨越,如今她才知道,一切不过是空中浮云,终有一日会一切随真相的大风飘散。
那个时候。
她和娄怀麟会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连朋友都没法再做了……
眼前即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