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你求错人了!”
少年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梅槐吓得立即把大门一关,头都不回的往餐桌而去。
得得得~
她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敢管旁人的闲事?这平阳侯府,一听就是很厉害的名头啊!
搁电视剧里。
至少也是男一男二的配置!
别再不小心迁怒炮灰了他们这群逃亡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梅槐心肠一狠,见死不救的回来继续吃饭之后,对方却还是不放过她,持续不断的的敲门。
他不喊叫,也不嚷嚷,只是断断续续,使出浑身力气,敲她们家的大门!
仿佛厉鬼一样,阴魂不散。
“噔噔噔~噔噔噔~”
餐桌上的人都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公主阿甫热勒却一脸谨慎、不许大家过问的模样,他们到底是没敢!
一家人吃完饭之后,按照梅槐的要求各自洗漱回房间,常年不怎么降水的吐鲁番却突然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
梅槐带着弟弟妹妹在乌漆嘛黑蚊子乱飞的屋里床上坐了一会儿。
“唉!”
她长长叹息一口气。
到底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下床拿起一块木板子遮在头上,赤脚往大门口飞奔而去。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她打开门,果然看见少年还没走。
纵然是大雨倾盆,他也还是竭尽全力的敲击着她们家的大门。
本来就很狼狈的娄怀麟被大雨浇得如同落汤鸡一样,瘦削的身体让梅槐联想到“骨瘦如柴”这个成语。
不过脸上头发上的血污被冲去,却难得的露出了他精致的五官,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着实是一个好看的少年郎。
梅槐有些心情复杂的盯着他看。
都是汉族同胞,想救他肯定是想救的,关键是她现在也很困难。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人总得有自知之明不是?
少年娄怀麟却仰头看着她,无奈惨然的笑,仿佛是赌上了一生的运气,“救我!”,而后“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梅槐:……
哎哎哎,你干什么?!
早不晕晚不晕,我出来你就晕。
合着你在这儿等着碰瓷我这个大冤种呢?
……
吐鲁番常年不下雨,即使发大财下雨也是过家家,刚刚还让人觉得是大干一场的狂风暴雨,没有一会儿,就全部歇了,仿佛是在逗人玩一样。
一夜昏昏沉沉。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娄怀麟努力的掀开沉重如石块一样的眼睑,打量这个新环境。
断断续续的看到一个年少明媚的外邦女孩,用湿润的帕子帮他擦干净脸颊,擦干净手和脖颈,还用接来的雨水帮他洗了乱糟糟沾满各种杂碎的头发……
然后便再也忍耐不住。
混混沌沌的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等娄怀麟再有知觉,浑身是伤的身体明显舒坦了许多。
没有那么的疼和麻木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女孩用帕子一点点清理他身上的伤口,一边清理,一边小小声的念叨,“怎么这也化脓,那也化脓,都这样子了还没死绝,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命硬还是命硬?”
娄怀麟知道自己的情形,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全身的伤口十有八九都感染化脓,伤口溃烂,再不清理,恐怕就要截肢或者祸及性命,所以潜伏许久不敢轻易露面的他才会不顾一切的遛进这西域的不知名村庄里寻求帮助。
这样做,虽然稍有不慎就是送死,可是不这样做,他也活不过这个月……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横竖都是死。
还不如放手一搏。
也许会有生还的希望呢……
娄怀麟在这个丝绸之路上非常不起眼的小村落里匍匐潜伏了两天,思考要找哪一家人求助,最后是爱干净和各项条件都很符合他的预期的的维族姑娘“阿甫热勒”打动了他。
因为只有她们这一波人是刚来村里的,家里面既有西域人又有汉人,他这个汉人至少混进去不会很违和。
而且女孩她很努力洗被子的样子也很打动人,她笑着帮村里小孩子洗脸的模样善良又温柔……他天真的想着,也许这个女孩会愿意救他也说不定?
没想到看到这样狼狈和可怕的他来敲门,对方却眼睛也不眨的拒绝了他。
爬到这里,已经耗尽了他的所以力气,娄怀麟又一次没有选择的不停敲她家的门,然后就等来了一场难得一遇的大雨……
女孩她到底还是第二次打开了大门,像是吐鲁番久旱逢甘霖一样,娄怀麟终于也等来了他的希望……
一边嫌弃,一边帮他清理伤口的女孩中途应该是离开了一会儿吧。
她回来的时候,捂着胳膊肘儿冲他大发闹骚,“真是亏大发了,疼死我了……”
有一丢丢意识的娄怀麟大气不敢喘一下,安安静静的装死。
只感觉到对方飞快的撸起了他的袖子,继续自言自语道,“你给我记住了!这可是一管黄金血的恩情,怎么样也得活下去吧,不要辜负我冒险救你……”
娄怀麟真是感觉她说的话很奇怪。
因为受伤伤口化脓持续发热快要死去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她要喊疼?
还说“什么黄金血,亏大发了……”
就她们这个一文不名的村庄,举村救他也谈不上亏大发了,真要是能把他这根独苗苗保住,以后他们家指不定还要回馈给她们多少的回报。
不知道女孩往自己的伤口上倒了些什么,清清凉凉的,很舒服,连带着他连日来高度警戒和害怕的意志都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是把他一秒拖入了江南的湖泊中。
“你在对我做什么?”
娄怀麟感觉有些诡异的想问她,但是使出浑身力气抬高手腕,最后却只是无力的拂到她的裙摆上。
飘逸的黄纱在他的手上拂啊拂,只留下树叶一样的东西,他强逼着自己握紧它,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彻底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
沉重的身体犹如脱胎换骨,整个人干净舒爽了许多,伤口也感觉好了许多。
房间里空无一人,那个啰里啰嗦的女生也不知去向。
娄怀麟侧头看去,只见旁边的桌椅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沿着墙壁摆放,上面甚至可笑的摆放着一块木头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招人的葵花。
名灿灿的黄。
让人眼前一亮,感觉甚是惊艳。
娄怀麟艰难的从简易木床上爬起身子,却惊讶的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换掉了,此刻的他只简单的穿着里衣。
不过是洗得干干净净的里衣,他的外衣早已不知去向。
娄怀麟隐隐约约还记得昏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迫不及待的摊开掌心,想要看看他从女孩子裙摆上拿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却看到一片久违的,乌桕树的树叶。
啊这?为什么?
据他所知,这种树原产于关中平原,是关中特有的经济树种,分布于黄河以南。
乌桕为阳性植物,性喜高温、湿润、向阳之地,是关中尤其是江南地区最常见的一种树木,但是在这鞭长莫及的西域却根本没有这样的树木。
这叶子现在看起来还这么的新鲜,明显也不是其他过路的人携带过来的。
“真是奇怪,一个西域女孩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娄怀麟感觉甚是奇怪的想着。
空气里突然伸出一只雪白好看的手,一个西域美人双眸似水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浑身明艳又带着淡淡的冷,最最关键的是,她此时还穿着他的外衣。
外衣上的破洞被缝好了。
大大松松的罩在女孩子的身躯上,一看就是偷穿了别人衣裳的模样。
女孩一言不发的抢了他掌心的叶子,拿在自己手里面来回的观看,脸色越来越复杂。
搞农学这么多年。
梅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树叶绝不会出现在吐鲁番,一定是她那天在空间路下山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
这重伤几乎快要死去的男人那天拽了她的裙子一把,她当时也没有在意,没想到却让他摸到了这个,还私蒙蒙藏到了现在。
真是见鬼了!
我好心想救你,你却只想抓住我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