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什么鬼?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你知不知道……”王档头几乎是如同扑一般的冲了过来,一把薅住苏默的衣领子怒吼着。然而不等一句话吼完,就立马傻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苏默确实是回来了,可是不单单他回来了,还多带了两口儿回来。一只鼯鼠,还有一只……狼!
是的,就是那只额头生着一撮儿金『毛』,被苏默命名为“太阳”的狼王。
其实一开始,苏默是想给狼王起名叫火舞来着。结果最终搞明白了狼王是一只公的,这才改成了太阳。
至于说太阳为什么脱离了狼群跟了苏默而来,太阳对此表示绝不是因为苏默给它提供了一团生命元气诱『惑』的。它是为了真爱,愿意跟着多多大王,以供多多大王驱策所致。
好吧,这是关于一只狼和一只鼠的爱情故事。只要有真爱,种族不是问题,不是吗?
嗯,苏大人是多多大王的主人,那么也就是太阳的主人了。狼王很有自觉『性』,很明确的就选好边站队了。
至于说一旦多多大王和主人的命令冲突时,究竟该听谁的,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嗯嗯,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作为一个新加入者,当然就要多表现一些了,这是任何一个族群,融入新人都通用的方式。
太阳也不列外。所以,王档头就悲剧了。
嗷呜——
狼嚎乍起,一只巨大的狼爪子就搭上了肩头。王义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狼吻中喷出的热气,落在脖颈间肌肤上的湿度。
狼?
这里怎么会有狼?!王义这一刻震惊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久经训练,哪怕是在如此暴怒的状况下,仍然能明晰的判断出,此刻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他背后,人立而起搭在他肩膀上的,绝对是一只狼不会错!
而且这种攻击模式,也是标准的狼模式。悄然的从后展开袭击,一旦被袭击的目标大惊之下转头去看的时候,就会将喉咙的要害暴『露』出来。而狼需要做的,便只是张开嘴,然后狠狠的咬下就行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王义一动不敢动,只用眼睛去看苏默:“苏……苏公子,这……这这……”
不得不说,王义还是反应很快的。尤其是在见识过了苏默手下的大尾巴熊和金甲之后,对于苏默身边再多出一只狼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更不要说,当他眼见眼前一花,昔日曾见过的那只奇怪的鼯鼠,竟而出现在苏默肩头上,他要是再想不到身后那只狼跟苏默的关系,那他就不用再在东厂呆了,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哦,原来是王档头啊,幸会幸会。不过咱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你这一见面就又跳又吼的,是几个意思?”苏默拍拍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施礼道。
“我……我只是跟苏公子你打个招呼,咳咳,能不能,能不能先让后面这……这位放开啊?”
王义快要哭出来了,幸会你妹!赶紧把我身后这只畜生弄走才是正经好吧。尼玛,被一只狼按着,这滋味儿实在是不要太销魂了好不好。
“啊,别在意。那是我家太阳,它也只是在跟你打招呼,虽然亲热了点,但是绝没有恶意的。嗯嗯,就跟王档头刚才跟我那样打招呼的道理一样一样的。真的,我这人特实诚,从不骗人。”苏默笑眯眯的说着,眼神儿在太阳和王义之间来回瞄着,满脸都是欣慰之『色』。
这必须欣慰啊。都传说狗便是狼驯养而来的,看来果然有些道理啊。瞅瞅咱家太阳多机灵,真是太有眼力价了。嗯,回头要奖励,奖励一盆,啊,不两盆肉骨头。
哎呀,也不知这边鄙简陋之地,有没有肉骨头。不过要是有的话,是该直接弄生的,还是先弄熟了再给太阳呢?
话说,应该是培养太阳慢慢熟悉熟食了。不然的话,万一哪一天这货野『性』发作,咬了人咋办?要知道,下一步,它们可都是要带入京城中的。
至于大尾巴熊,那个吃货早已被养的嘴刁起来。现在非熟食不吃,而且还必须要有一定的水平的熟食才行。『色』香味稍差一点,这货都会一脸鄙视的推开。
好吧,歪楼了。确切的说,苏默又开始走神了。说着说着,竟直接考虑到怎么喂养宠物的问题上去了。
王义真心坚持不住了,腰都有些佝偻了。要知道,一只成年黑背或狼青,其体重可以轻易压趴下一个普通人。王义能坚持这么久,一来是因为练过,二来实在是吓的不得不硬挺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引起身后这位太阳哥的误会,就此啊呜一下了结了自己。
可是一直这么绷着,体力的消耗就更是不堪重负了。原本想着赶紧低头,让这小竖子心情爽了,赶紧召回后面那位。谁承想,却见这货忽然间就眼神发直起来,也不知魂游到天外哪儿去了,这般王义给气的啊。
“苏……苏公子,你家里出了大事儿了你知道吗?还不敢放开我,要知道多耽误一日,你那岳丈的『性』命便多危险一分。”
没办法了,只有祭出大招了。王义也是豁出去了,咬牙睁目冲着苏默喊道。
苏默激灵灵打个冷颤,瞬间回过神来。再看向王义的眼神中,明显变得阴冷起来。
摆了摆手,将太阳斥退。这才淡然冲王义道:“王档头,此话怎么说?我岳丈?这又是从何说起?”
他的岳丈,现在能称为他苏默岳丈的,便唯有杏儿他爹,韩水根韩老爹了。
而他这位便宜岳丈老子,脾气执拗死倔,当日众人撤离武清之时,怎么也不肯跟大伙儿一起离开。最终众人拗不过他,只的顺着他的意思,将他一个人留在了武清那边。
现在王义忽然说自己岳丈有『性』命之忧,难道是他老人家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武清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自己那隐在暗中的对头,眼见没能奈何了自己,却对一个无辜的老人动手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
苏默忽然使劲攥紧了拳,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便是江湖人都知晓,祸不及家人。若真是他们转而对自己的家人朋友出手,那么说不得他也不必再讲什么规则了。索『性』大伙儿一起掀了桌子,要死一起死吧。
这么想着,刚刚经历过一场杀劫的身体猛然爆出一股浓郁的戾气,顿时引得汤圆、多多和太阳几个的察觉。下一刻,熊吼、狼嚎、鼠叫混在一片,院里院外无数的马匹悲鸣一声,纷纷腿脚一软的跪倒下去,这怎一个热闹说的。
感受着苏默身上忽然的变化,刚刚从狼吻下脱离出来的王义,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满面骇然的望着他。
曾几何时,这个在他心目中不过是一个小屁孩的小竖子,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这股气势,简直不弱于那些个军中的百战余生的老卒了。甚至,比那些老卒更要骇人一些,自己究竟是面对着怎样一个怪胎啊。
客栈内,正在向顾衡询问这几天经过的于冕,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略一皱眉头,忽然抬手摆了摆,打断顾衡道:“你先去外面看看,怕是那小竖子又闹出什么『乱』子来了。唉,老夫也算是流年不利,竟遇上这么一个……一个……哼!不说也罢。去吧去吧,让他消停些,如今到了这广武镇,不比大漠王庭那边,便是一点点风吹草动,落到有心人耳目中,怕不就是一场狂风骤雨……”
说到这儿,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顾衡听的心下喟叹,这个老东翁,面冷心热,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还是蛮好的,就是有些时候太过古板,再就是心胸略有些狭隘,然则仍不失“清正”二字。
想想自己已经应了苏默之约,回去后便要辞了这于府幕僚之职,心下忽有些不忍起来。
如此心中踟蹰着,轻声应了声是,顿了顿忽道:“多谢东翁。”
于冕闻言不由一愣,随即那双看似昏花的老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却未多说什么。
他本是本着惜才之心多说了几句,顾衡作为他的幕僚又来谢的什么?很明显,那是帮着那小竖子谢的。
而作为自己的幕僚,他竟开口帮那小竖子谢自己,这里面的含义,自然是瞒不过老于世故的他。
心中这么想着,不由的忽然就有些心灰意冷,摆摆手示意顾衡可以去了。
顾衡心下喟叹,再次躬身一礼,转身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听身后于冕悠悠的道:“你去告诉那小竖子,道不同不相预谋。老夫乏了,就不见他了。此番回去京师,风雨晦涩,局势凶险,让他……好自为之吧。”
顾衡心中一颤,默然片刻,回过身来,冲着背对着自己的于冕,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
于冕这番话,分明是已经明白了他刚才的那声谢。而此刻所说的话,既是对苏默说的,其实也是对他顾衡说的。所谓好自为之,何尝不是一声离别之际的祝愿?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顾衡深深吸口气,这才大步掀帘而出。心中却不由的忽然暗暗恚怒,那小混蛋又再搞什么古怪?待会儿须饶不得他。
然则等他寻到外面,却只见只剩下王义愣愣的在那儿发呆。另一边,图鲁勒图带着自己的三百护卫,神情落寞的望着远方。那里,尘头扬起,一队人马正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