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和阿韵这几天暂时不用学画,一清闲下来就想闹腾,怂恿郑晴川出去逛街。∈八∈八∈读∈书,.≦≧偏偏天气不好,气温骤降,郑晴川感冒了,怕冷,还贪睡。
郑晴川这几天的大脑都装着开作坊的事,她也随便拿话怂恿一下,把阿清和阿韵抓了壮丁,找她们俩帮她计算账目。
阿清:“七七怎么不动手?”
郑晴川正戴着手套,全身暖和着呢!“把手一拿出来,我就冷得发抖!”
阿韵脾气很好:“那就别拿出来了!”
郑晴川的眼睛里满是喜悦,懒散地趴桌上。她报预算,让阿清和阿韵写下来,然后计算预期的利润。
阿清慢慢地就进入了状态,问:“这个芝麻油只比芝麻多卖二十两银子喔!七七,你算这个做什么?不嫌麻烦吗?”
阿韵也停下笔,小眉头微皱,不大明白。
郑晴川道:“我想在咱们的田庄上开一个榨油的作坊,芝麻油,花生油,还有山茶油,把咱们的田庄起一个特别的名字,然后把我们田庄的名号传扬出去,打响一个品牌,保证我们的作坊榨出来的油干净、品质上乘,然后专门提供给要求高的大酒楼和富户,因为他们舍得享受,只要东西合格,他们就不会太计较价格。何况,我们的油价和正常的市场价是一样的,别人就买得更爽快了。如果有固定的买家,东西就卖得容易,不用愁库房里的东西因为时间久而变质,然后卖得越多,利润就越多。比如,一棵果树结一箩筐果子,多种几棵树,果子就翻倍。”
阿清问:“七七,家里缺银子吗?你连二十两银子都要赚!只够在京城的天物阁买两包荷花酥!”
阿韵立马表示:“我和阿清可以少吃一点!”
郑晴川囧囧地眨眨眼,道:“其实二十两银子是很多钱呢!如果全部买馒头,够我们和苏牧吃一年,不饿肚子!比如,我们那个专门收留乞丐的院子,每晚发一些吃的,一年只需要二三十两银子而已。我们不直接卖芝麻,而是卖芝麻油,虽然麻烦一点,但这相对于把那笔开支省了。管理家业的四字口诀,就是开源节流!”
阿清的眼睛亮起来,慧黠地笑了,接着说道:“所以七七除了卖芝麻油,还要卖花生油和山茶油!”
郑晴川让表情假装地凶起来:“阿清,不许取笑我!”
阿清一点也不怕这样的纸老虎,朝她做个鬼脸。
郑晴川的表情立马恢复正常,继续解释:“这个榨油作坊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我们把流程管理得严格,杜绝马马虎虎,别的田庄上的人慕名前来,也会背着花生来咱们这个作坊榨油,我们适当收取一点辛苦费,就可以抵消这个作坊本身的开销了。除了榨油作坊以外,我们还可以有专门做年货的作坊,比如糖、果脯,还有中秋节的月饼。作坊里做好了,然后随便派两个佃户去街上摆摊卖就是了。如果找到好的手艺人,还可以有家具作坊。这样还有一个好处,我们田庄上的佃户能跟着把日子越过越好,就不会随便闹着要离开,咱们的田就不愁没人种。毕竟一年四季有农闲和农忙的不同时候,我们利用农闲的时候开作坊,不会干扰佃户们种田。”
阿清心里已经同意了,眼睛笑着,嘴上故意调侃郑晴川:“七七连肉渣滓也不放过喔!”
郑晴川忍不住伸出手,捏阿清的右脸,把她捏得丑丑的,捏得心理平衡了,然后解气地道:“瘦肉渣滓是碎碎的肉,碎碎的肉是肉泥,多一点肉泥就可以做成香飘飘的狮子头喔!”
阿韵喜欢吃红烧狮子头,顿时把眼睛笑眯起来。
阿清放下笔,然后靠近来,伸出两手,要来报复郑晴川,两人把清雅的小书房闹得像游乐场。
奶娘端八宝粥进来,动作有条不紊,已经对眼前的情况习惯了,反正苏家不缺热闹,热闹惯了!
各吃过一小碗八宝粥,郑晴川继续让阿清和阿韵算账。
阿清感叹:“七七!这么多!已经有十九笔账了!开这么多作坊,忙得过来么?”
郑晴川很有底气地笑道:“当然忙不过来!我让你们做预算,估计利润,是为了筛选!在其中选更好的,咱们只要开四个作坊就够了。”
阿清朝阿韵道:“七七懒!因为账太多了,她懒得算,就让我们动手!”
阿清的声音那么响亮,郑晴川当然听见了,不过,郑晴川怕等会儿被报复回来,所以不敢再捏阿清的脸了,笑一笑,用话回击道:“我这是在当夫子,如果你们再挑剔,我打算收取一百两银子的束脩!哼哼,懒人也爱银子!”
阿韵偷笑,连忙埋头,认真算账。
阿清一边耍嘴皮子,挑衅郑晴川,一边继续工作。
眼前的阿清和阿韵已经十二岁了。一想到她们大概在明年或后年就要接受盲婚哑嫁,没法自由恋爱,先这样定了亲,在十六七岁就要出嫁,那时候可能会像洪悦景一样被婆婆指使着管家事,忙得团团转,郑晴川这么一想,就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现在就当是前期培训!免得以后在别人的手里吃亏!
这么现实的话,郑晴川暂时不忍心说出来,怕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不开心。只要看着阿清和阿韵的小脸,她就心软。
如果不较真,阿清还算是郑晴川和苏牧的红娘呢!
忽然想到“小媒婆”三个字,郑晴川又愉快地笑起来,立马被阿清瞪了一眼。
别人在认真干活,这个人光明正大地偷懒就算了,竟然还偷笑!不瞪你,瞪谁?
等苏牧回来的时候,郑晴川把阿清和阿韵今天的劳动成果收集起来,递给苏牧,并且当着阿清和阿韵的面夸赞道:“苏牧,这是阿清和阿韵计算出来的!比我算得清楚多了!以后你需要算账,也可以交给她们!”
阿清和阿韵此时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的星星。阿清甚至忘了郑晴川刚才偷懒的事!
苏牧的长眉上扬,看郑晴川一眼,又看阿清和阿韵,笑得如沐春风,郑重其事地回应道:“好!确实写得很清楚!”
阿清笑,主动道:“哥哥!我喜欢算账册,不喜欢抄书!”
阿韵也喜笑颜开地附和:“哥哥!我和阿清一样!”
苏牧笑道:“阿七,以后家里的账册都交给阿清和阿韵管!账房先生算完后,你们再核对一下。”
“好哩!”阿清抢在郑晴川的前面答应了,像抢到一个美差,自得其乐!
郑晴川也笑,却和阿清的想法不同,她在想:估计过几天,新鲜劲一过去,账册就不再是香饽饽了!
苏牧和郑晴川商量后,挑选了榨油作坊、月饼作坊、甜食类的年货作坊和香辣味的香干及肉类熟食作坊,先定了这么四个,吩咐一个细心的姓田的管事专门去办这事。
阿清和阿韵在安心地画账册的表格,把苏牧的话当圣旨一样。郑晴川闲下来了,就指导她们一下。这情景,真让她有一种错觉,像在监督她们做作业。
当着苏牧的面,阿清对郑晴川心服口服,不会在鸡蛋里挑骨头。等苏牧一转身,阿清就对郑晴川做调皮的鬼脸。
郑晴川也不对阿清客气,捏一下阿清的脸,立马站起来,跑去苏牧的身边。
苏牧看见了,当做没看见!
气氛诡异!
——
腊八节过去了,丹青师父才回来。
阿韵心里的气恼早就消除了,又不由自主地往丹青师父的身边跑,她喜欢学画画,而且喜欢欣赏,脾气又特别软,不怎么记仇。
阿清却不去了,原本形影不离的双胞胎现在是各自做自己喜欢的事。让郑晴川出乎意料的是——阿清真的喜欢上了账册!居然不是三分钟热度!
于是,郑晴川大方地松手,把家里的账册交给阿清管。她反正喜欢偷懒,干脆就当甩手掌柜了!她甚至更懒,让云嬷嬷直接把家事对阿清汇报,她坐在旁边听着,常常只给自己安排一句台词:“阿清,你考虑清楚了,就吩咐云嬷嬷!”
阿清刚接手这些,还有些没把握,总是不由自主地转头看郑晴川的眼神,察言观色,可是郑晴川很坏,除了笑以外,不给任何提醒!
每次看见郑晴川笑,阿清心情紧张的同时,忍不住心想:又傻笑!万一我把事情办砸了,怎么办?坏七七!知道我不会拿你顶缸,你就不管了!
阿清和阿韵都忙起来了,苏老夫人觉得有点寂寞。虽然丫鬟也会给她讲笑话,逗她笑,但是丫鬟哪比得上亲孙女啊?
每天阿韵都会拿她新画的画给全家人看,展示得很得意。这个时候恰好是苏老夫人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使得皱纹的沟壑最深。
然而,在新年后的第五天,从苏州寄来的一封信让苏牧和郑晴川沉默了好半天。
苏家大伯因为“马上风”,很不光彩地死在了画舫上的销金窝里!
在苏牧的心里,苏家大伯父早就是一个陌路人,对这个人,如果连恨意也没了,还剩下什么呢?可是,对苏老夫人来说,那是命根子的一部分,甚至是其中很大一部分!
苏牧和郑晴川的目光对视,有着不需要言说的默契,一致认为:这种事,毫无疑问,要对苏老夫人保密。伤心的后果就是伤身,老人最经不起这种折腾。
可是,奔丧的事情却迫在眉睫。